和議新成互市開,
忽教平地起樓台。
三吳繁盛行消歇,
漸見東瀛估客來。
明清時期,由於中國經濟中心南移,江南成為經濟中心“天下財賦,江南居其七”。社會經濟的發展,使活躍的蘇州市場,吸引了不少市民也加入到商賈買賣的行列中。與此同時,外地巨商也蜂擁而至,在蘇州坐地經商,他們中的一部分逐漸融入蘇商,發展成為蘇商的一部分。另外蘇州一直與日本、朝鮮及東南亞等地也進行著十分活躍的海外貿易活動,真可謂:“海內閩粵之賈,乘風航海不以為險,故珍遠貨物,畢集於吳市”。《經世文編(補卷)》中記載:“市廛鱗列,商品麇集,集中山海所產之珍奇,外國所通之貨貝,四方往來,千裏之商賈,駢肩輻輳”。魏校《莊渠遺書》中記錄:蘇州“地不能方二百裏,而財賦當天下少半,郡城繁華,四方商旅輻輳,過者嘖嘖羨富饒”。蘇州的外向型經濟不僅包括糧食,還包括各種手工業品、工藝品和特種農產品。據經濟史學家統計,明清時期蘇州的手工業有絲織、絲經、刺繡、織布、染布、踹布、金線、張金、金銀絲抽拔、包金冶金、冶鐵、鋼鋸、錫器、銅器、翻砂、打鐵、剪刀、白鐵、化銅、造紙、印刷、染紙、蠟箋、刻字、成衣、硝皮、壽衣、牛皮、緶繩、製帽、彈花、絨線、戲衣、貢帶、製鞋、蠟燭、水木作、漆作、石作、紅木巧木、紅木梳妝、織席、眼鏡、玉器、竹器、藤器、製扇、製枕、製香、製磚、盆桶、製茶、香粉、裱畫、煙器、冥器、製藥、釀酒、榨油、鍾表等60多個行業。其中絲綢、刺繡、金銀飾品、柑橘、茶葉等均為國貨之精華,成為每年蘇州的標誌性貢品,深受皇室青睞。
各地到蘇州從事工商貿易的外地人,往往以“鄉情”為紐帶結成商幫並設立會館,同心協力,共同參與市場競爭。說起會館,中國古代城市的會館設立始於北京,盛於蘇州。北京會館主要因政治需要而設,可稱仕宦會館。蘇州會館的設立則主要出於工商貿易發展的需要,可稱為工商會館。會館不但有利於外地商人在此聯絡鄉情,團結同鄉力量,祭祀其本地神靈和先賢。當時蘇州城中商幫林立,著名的有徽商、晉商、陝商、浙商、閩粵商、江右商等。經研究,明清兩代,外地工商業者在蘇州建立的會館有50多個,其中廣東商人的9個,福建商人的8個,浙江商人的11個,安徽商人的5個,此外還有關東會館、陝甘會館等等。當時蘇州的一些行業完全控製在外地工商業者手中,如徽商控製布號和典當行業的買賣經營,而蠟燭業則完全由紹興商人專營等等。
入清以後,棉布織染及其深加工中心也由鬆江轉移到了蘇州,於是許多大布店也遷到蘇州開業:“群譽布美,用者競市,計一年銷布百萬匹。論匹盈利百文,如派機頭多二萬兩,而增息二十萬貫矣。十年富甲諸商,而布更遍行天下……二百年間滇南漠北,無地不以益美為美也。”可想而知,這是多麼大的利潤啊!在當時,蘇州城簡直成了工商業投資者的天堂。
正因為蘇州在明清之際的商業繁盛冠於江南,所以此時的蘇州一躍成為與京師、漢口、佛山並稱的“天下四聚”之一。據一些史料所載,真是“山海所產之珍奇,外國所通之貨具,四方徑來千裏之商賈,駢肩輻轉”。在蘇州眾多的坐賈店鋪中,一部分為蘇州本地商賈經營,而其餘的都由外地客商經營,在行業競爭作用的推動下,湧現出一批講究商品質量、注重商業信譽的著名商店,如孫春陽南貨店、雷允上藥材店、汪益美布號等,這些商號憑借他們過硬的商業信譽,在全國都享有極高的聲譽。而蘇商正是在這種重商譽崇商德的大環境下一步步成長起來的。
在工商業競爭中優勝出的富商大賈們,他們的經營規模不斷擴大,帶動了資本市場的發育成長,於是蘇州的高利貸經營也在明清時期發展起來。據說在清代嘉慶年間,在蘇州靠押典放貸過活的高利貸者已達“數十百家”。他們的重利盤剝使一些借貸者傾家蕩產,曾一度嚴重擾亂了當地社會經濟的正常秩序,使得民心惶惶,社會經濟動蕩。所以官府不得不對放貸的利息加以明文限製。據《明清蘇州工商業碑刻集》提供的資料,當時官府規定:“嗣後如有外來流民,在蘇放私債者,一兩以內,三分取息;五兩以內,二分八厘取息;五兩以外,二分五厘取息;十兩以外,二分取息。其在百兩以上,本錢愈重,其利亦當遞減。且隻許按月計利,不準本利滾盤”。當然,高利貸客觀上刺激了市場經濟因子的形成,為勞動力成為商品創造了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