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敖潘相識的這些年,歲月漫漫,但凡他有心事總是會說與傾湶聽,他的每一個決定也都會和傾湶商量,在這世上傾湶便是熬潘唯一的知己。忽然想起那年熬潘陪他去看扶桑姑姑,傾湶本想借助水魄飛過炎河不料中道被烈焰吸了進去,炎河烈焰熾熱無比,千鈞一發之際敖潘為了救傾湶立即化身龍形跳入炎河將他叼了上來,後果就是他重度燒傷,龍身上盡管有金鱗保護但是仍舊抵不住地獄炎火的侵蝕,全身金鱗所剩無幾,元氣大傷,差點斷送性命。弄成這副模樣又不敢回西海,後來,傾湶帶他到雪碣之巔冰封了三年,每日以再生之力注入熬潘體內助其修複龍鱗,才得意痊愈。
“平時看你挺聰明,怎麼關鍵時刻怎麼那麼蠢,憑你的法力也想飛過炎河,腦子進水了吧!”敖潘醒來後惱怒不已,劈頭蓋臉給傾湶一頓臭罵。
“你還說我,你不要命地下去撈我,差點死翹了,你不是比我更蠢麼?”雖是要逞這口舌之快,但是傾湶依舊對熬潘感激不已。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我若再遲疑半分你就被吸進炎河裏了,死的連個渣都不剩!”熬潘生氣的樣子著實不多見,到讓傾湶覺得熬潘比往常帥了三分。
“謝謝龍大爺的救命之恩,不過你能恢複這麼快也多虧了姑奶奶我日日給你輸入再生之力,要不憑你們龍族自身的痊愈能力,再有三年你也害得躺在這。”傾湶依舊不肯低頭半分,盡管她在這雪巔照顧了熬潘三年之久。也是這三年的時間,傾湶逐漸接受了水魄無法救出扶桑姑姑的事實,內心的執念不再那麼根深蒂固。
“雖然我母親是人類,我隻有一半的龍族血統,但是我母親生前是巫女,我在出生的時候就將她全部的靈力吸到了身上,所以我的力量比龍族更強大。也是因為生我,母親被吸走全部靈力虛弱而死。”
“你的意思是……”傾湶沒有繼續說下去,敖潘點了點頭示意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想來他從小素食也是為了紀念和彌補對母親的遺憾。“因為你有龍族的血統,所以天生神力。孕育異族的後果就是如此,這是自然的平衡之道,為的就是防止任何人隨意打破自然平衡。”
保持自然秩序與力量的平衡是那麼堅如磐石的不可侵犯,但是有時候這種平衡來的又很殘酷。一個孩子從小沒有母親的愛,該是多麼讓人心疼,所以整個西海都寵溺這條龍,也因此養成了他叛逆又蠻橫的個性。
有時候傾湶覺得她比熬潘幸運,因為她有扶桑姑姑陪了上百年的時光,而熬潘的成長一直很孤獨。但是,最後她也比熬潘好不了多少,為躲避神界的追捕而在北冥之海躲避了上百年,那日日的黑暗與困獸般的鬥爭成了她永遠都揮不去的夢魘。
聽熬潘描述他的母親是南詔國法力最強大的巫女又精通醫理,曾飽受南詔子民的擁戴。可是為了熬潘的父親卻放棄了繼承祭司的機會和他一起遊曆江湖,降妖除魔,卻最終因為誕育異族後嗣而觸犯天條。
在此之前,熬潘從未提及過他的母親,母親在生他的時候畢生靈力被不斷吸走奇痛無比,又是難產,性命垂危之際熬潘的父親卻被抓回西海,而作為有恩於南詔的靈女,南詔子民卻無一人肯出手相助。最後,她將熬潘生下之後便撒手人寰,所以熬潘對人界也有一絲耿耿於懷。
其實,在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付出都會有同等的回報。女媧,作為大地之母,捏土造人,煉石補天不也是被人界漸漸遺忘了嗎?隻當那是一個傳說而已。而曆代守護人間的女媧後人,也無一不是為人界拚盡全部,直到最後一個一位女媧後人犧牲,她們都被遺忘了。散盡的靈彙入幽冥之河,一點痕跡都沒有。所以,這些年傾湶從不輕易插手人間之事,看滄海桑田,朝代更迭,天災人禍,既然一切有定數,就讓定數發生吧。
但是這次,傾湶不會選擇袖手旁觀,為了幫熬潘,她願意不計後果一次,因為如果沒有熬潘,傾湶早已在炎河化為灰燼,何來今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