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端木淺灰頭灰腦地端著那碗散發著香味的東西沒有目的地走著時,急衝衝地跑過來一個丫鬟,望了她手中的碗一眼後怒目而視。
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怎麼回事呢,不知道夫人等很久了?”
端木淺被拉回神,維諾地點頭抱歉,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小丫鬟匆匆地拉扯著走。她說這小丫鬟怎麼不害羞,好歹她現在也是個男人的樣子。況且她自己不會拿去,幹嘛一定要她親自拿過去呢?
端木淺跟著小丫鬟走進了軍帳,方掀開簾便嗅到香燭的味道,整個帳子禪靜地讓人莫名的心慌。
“夫人,拿來了。”丫鬟對著某個紅衣的背影輕聲說道。
端木淺有些微愣,這背影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卻讓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在她蹙眉思考的時候,那個所謂的夫人轉過臉來,絕色佳人,翩翩如仙。但是令端木淺震驚的是,這張容顏分明跟之前端木淺的容顏相似,如若略看一眼,完全就以為是從前的她了!目光細細打量起她,不過她比她白皙凝脂,比她消瘦勾魂。
“放肆,你膽敢輕薄我家夫人!”小丫鬟見她赤,裸裸地目光,分外惱怒地指責,那憤憤不平的樣子就像是被輕薄的是她。她那叫輕薄嗎?她那叫考究!
那位夫人得意地睇了端木淺一眼,那銷魂的眼神讓端木淺一陣雞皮疙瘩。
“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試吃?”就在端木淺沉沉地低下頭去時,小丫鬟再次用極度不滿的聲音尖聲相對。
端木淺愣然,試吃?不是吧,她以為自己是皇帝還是什麼的還要試吃?怪不得那小丫鬟一定要她親自送來。淡淡地“哦”了一聲,端木淺拿起勺子吞下一口。香滑醇厚,沒想到這軍營還有這種東西。輕哼一聲,看來這位夫人很得寵。
小丫鬟見她吃了,把她用過的勺子擲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把用絲絹包著的精致勺子。此時此刻,端木淺隻想翻白眼。
夫人滿意地接了過來,一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輕啄一邊轉過身。對著前方輕聲一笑,“你可看見了,就算是這艱苦的行軍他亦會每日為我準備佳肴,他會滿足我的所有要求,這就是他給我的寵愛。”
端木淺這才看見陰暗處的那塊靈牌,因著歲月的緣故已經成深褐色,滄桑卻掩蓋不了上麵琉璃的字“卿卿吾妻,淺”。端木淺的心猛地揪緊了,她愣愣地看著那些字,仿佛經過了幾個輪回般漫長。卿卿吾妻,她的眼角不自覺地濕潤了,她竟能從這上麵看出他深沉的悲痛。
“就算我是你的替身我亦不會嫉妒,甚至不會不滿,因為現在在他身邊的是我。他給我家給我名號,而你始終是逝者。”夫人的笑顏越發濃烈,她是在炫耀著她的現狀。
而她始終是逝者嗎,端木淺緊緊咬著唇,無論當初愛的多難,後來也會漸漸淡忘,隻剩下回憶提醒著彼此的存在,而回憶虛無,卻什麼都不算。
他承受著未亡人的痛而他亦無法認出眼前的她,她明明就沒有死,卻要任憑聽別的女人羞辱炫耀!她明明就沒有死,他憑什麼立塊靈牌否定她的存在。
她不要就此消失在他心裏。端木淺一個欺身,猛地舉步向前,推開夫人,夫人手中的半碗羹狼狽地摔在地上,碗碎了一地的清脆。端木淺一拂手,靈牌從陰暗處掉落,沉悶地摔在地上。
小丫鬟目瞪口呆地驚呼一聲,那位夫人更是不可思議地看著端木淺,一時對端木淺過激的行為呆愣。
端木淺倒吸一口氣,深深地看著靈牌,自己打翻自己的靈牌不會有鬼找上門吧。正當她胡思亂想時,驀地自胸口蔓延出一絲疼痛,這種感覺帶著酥麻,絕對不是當日中劍的疼痛。
與此同時,小丫鬟地一聲嘶聲力竭的“夫人”讓她怔住了。她僵硬地轉頭,卻看見夫人癱軟在地,口中湧出大口的鮮血。
“來人啊!來人啊!”小丫鬟扶著夫人慢慢傾倒的身體大叫了起來。
端木淺顧不上自己的呼吸不暢,手搭上夫人的手腕,是中毒沒錯,也就是說那碗羹裏被下了毒。一時間腦中成了漿糊狀,這毒發時間長,下毒之人是吃準了會有人試吃。隻是這軍營又不是後宮,誰會去害將軍夫人?
端木淺微蹙眉思忖間,丫鬟憤恨地拂開她的手。緊接著幾個將士就如數走了進來,端木淺微瞥了一眼正準備說話卻看見將士身後的宮離綻宛若迎著陽光風塵仆仆而來。一時間話到唇邊卻硬是說不出一個字。
“將軍不是——出征——”夫人看著宮離綻吃驚地瞪大了眼,夾雜了些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