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吹幹頭發從浴室出來,沐輕已經手搭在扶把上坐在沙發裏看電視了。
衝動的幫他洗頭,已經讓自己兵荒馬亂,自然不能再自作主張的幫他吹頭發,所以就匆匆從浴室裏逃出來。
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聽到他叫她的名字,她以為是要出門了就準備起身,卻不想他隨手塞了個東西給她,然後自然地坐到她旁邊。
她瞧著手裏的東西整個人吃驚到不行,竟然是一個很精致小巧的LOMO相機。
紫金色的機身綿延著紋路分明的苜蓿花,左上角勾著同色係的腕帶,她將腕帶鬆鬆的套在左手腕上,一隻手恰好將相機捏在手裏,然後用眼神詢問他,他隻隨意地說上次出差買的,正好派上用場。
不管他是特意買來的還是怎樣,他的一些出其不意的舉動,總是引得她心裏堆得滿滿的。
從酒店出來已是中午時分,兩人簡單的隨便吃了點就開始逛起了這個江南六大水鄉之一。
擺滿古董的當鋪,懷舊風味的洗發店,陳舊的古船模型,再到一幢幢古樸氣息的閣樓,濃濃的當地風情盡顯無疑。
這是她完全不同於以往的一次體驗,與陸析澤走在異地他鄉,穿梭在人群裏,很新鮮,也很特別。
整個人也越發輕鬆自在,不管不顧的後果,就是流露出連她自己都覺得陌生的活潑歡快。
譬如看到散發著古韻味的牌匾上的字就不由自主念出來,結果身邊人不可抑製地低笑出聲,她疑惑地轉頭,析澤手握成圈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然後低頭輕聲糾正她:“是錦堂。”
“……”
盯著他左頰上泛起的酒窩呆愣兩秒,意識到自己讀了什麼,不由自主地摸摸鼻翼,她真是丟人丟大發了,這麼淺顯易懂的兩個詞,怎麼會讀成“堂錦”的?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沐輕輕聲嘟噥一句:“一般不都是從左往右讀的麼。”
陸析澤斂了聲音,臉上還是笑意滿滿,“豎書成行。有一種說法,古時候沒有紙,人們習慣用毛筆在竹簡上寫字,而竹簡通常是一排排連在一起,形狀細長,所以起筆自上而下,自右而左。即使改革開放以後受西方影響變成自左而右,牌匾之類的大多還是自右往左讀。”
“哦。”她對他感到很好奇,明明聚會的時候被說成不熱愛學習的典範,卻可以精通這麼多,成大器的都不是書呆子這樣的話,其實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如果她沒有忘記,肯定也會自愧不如。
看著他在陽光下細細解說,背後是來來往往的路人,或停駐或交談,吳儂軟語,心中忽然一動,趁他不注意拿起相機就按下快門。
第一次使用這種相機,卻不覺生疏,隻因出門前兩人坐在沙發裏,他一邊幫她講解,一邊教她怎麼操作,很容易記。
對她的舉動未作多言,隻是在她剛要放下雙手的時候,他往後退了一小步,又是以半包圍的姿勢兩手從後握住她拿著相機的手,微微抬高朝著朱紅色的牌匾按下快門,側頭溫熱的氣息噴在耳根,吐了兩個字,“紀念。”
無暇理會他是說紀念來過這裏還是紀念她的“天真”,直到他的手離開她的,微微退開一些,沐輕才緩過神來,突如其來的感官刺激總是讓她不知作何反應,這人還真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故作淡定的放下手,想著前往下一個地方,以此來消減直衝臉頰的熱氣,隻是這突然搭在肩上的手是怎麼回事?
肩膀被輕拍了一下,某人波瀾不驚的語調近在咫尺:“走吧。”
意識回籠,她被動著邁開腳,跟隨他的步伐。
身後不知誰感歎一句:“年輕真好。”
默默垂淚,他們幹了什麼?她什麼都沒幹吧……
沒走幾步就看到一小群人圍在前方,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假裝好奇地湊上前,這一看倒也真的來了興致。
小吃店門右方的小石凳上放著一個舊金色的圓盆,盆中盛著二分之一的清水,店家半蹲在石凳前,嘴中念念有詞,掌心碰了碰水微微浸濕,然後分別摩擦盆上的兩個手柄,十指並攏置於圓盆上方,不一會兒,陸續有水花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