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到了楊醫師,很快便下山了,下山的路,自然容易走的多。
四人你一言我一語時間倒也消磨地挺快,沒等最後一抹殘陽跌入西穀,他們便已行至嘈雜熙攘的江寧城外。等來到雍容靜雅的李府門前時,橫盡蒼穹的夜幕便被全然拉開了!
門內,已是一片靜謐,想必,夏夜沁人心扉的涼風也有安神靜心的效果,不然,裏麵怎會如此出奇的安靜!
馬蹄聲漸落,開門的是一位白發桑桑的老管家,他看到少爺帶著白小姐,還有另外兩位麵孔生疏的客人來到,頓時滿臉堆笑,迎著客氣道:“少爺,您回來了!這不是白小姐嗎,快請進!這兩位是?”當他目光轉到兩位一大一小,儀容端正,裝著質樸,麵露和色的陌生人身上時,不覺愣住片刻。
這位老管家看起來,眼睛不太好。
“哦!這是我剛剛找回來的大夫!”阿寶歡欣介紹著,又悄悄爬上李管家的耳廓上低語:“就是我平日和你們提起的世外高人!”
“噢!”老管家恍然大悟,雖聽得霧裏看花,卻還是恭恭敬敬把醫師和扶弱請了進來。
華麗潔整的臥榻上,正躺著昏迷半日的白夫人,她身段細致,柔心弱骨,螓首蛾眉,膚質白皙。平日在白府行動時也是翩若驚鴻,一言一行間頗有仙靈之氣。而此刻,當她雙目輕闔,躺在雪青色的錦絲鴛鴦被中時,更有種冰清玉潔的味道。
落英一看到娘親,便淚如泉湧,裙袂翩翩地飛至她身旁。
楊醫師默不作聲,毫不拘謹地邁著輕逸的步伐走至床榻前,他朝迎麵而來的李夫人安然一笑,便問道:“白夫人,病了有多時?發病時,可有哪些不尋常的症狀?”
李夫人即刻思索著回與他道:“發病大約是正午時分,昏迷時並沒有什麼不尋常,隻是,”她頓了頓,又說:“隻是,我這半日請了許多大夫來看,都治不出個所以然來!醫師,你若是有什麼妙術良方,務必要拿出來試一試!”
醫師頜首,轉而望向床榻上的蘇為雪,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可這淡定裏,似乎隱藏著更深沉的暗湧。
他照常為白夫人撫脈,四指捏把間,不覺神情憂慮起來,確實,夫人的脈象,非輕滑,非沉濁,跳動有力而無序,無序中卻又似乎有某種規律可循。若在普通的醫師看來,這自然是新奇不已。可楊醫師隻是暗暗皺了眉,認真捏把一番後,淡淡地說:“這種病不是不可治,隻是,我不能說出是什麼病,你們也不要勉強再問我,我配的藥方你們盡管照著買,不出差錯的話很快便會見效。”
四周站著一圈人,都是握拳屏息,心中不能再焦急,聽到這句話時,就更加驚愕了!有什麼病,能壞到不可告人的地步,連親人都不能說?
這位楊醫師,真是個怪人!冷酷!霸道!仗著自己有本事就處處裝的比人高一截兒!魔界來的吧!落英悶悶不樂在心裏發牢騷。
“好!”誰知,眾人愕然之際,李夫人卻果決地一口答應道:“隻要能治好她的病,我們不知道又何妨,這本來就是白夫人自己的私事,正好為她保密了!”
楊醫師見李夫人如此識體的肯定,便更加認真地進一步確認脈象與病征。
落英本來拉著扶弱的手,正看得出神,不禁發覺與她輕扣的那一隻小手正緩緩掙脫,她低頭一看,扶弱竟然睡倒了!落英隻好叫了阿寶,讓他一起把扶弱抱到東廂客房中去睡。
可是,當二人再回來的時候,落英竟看見另一番極為驚異的景象。
床榻邊不再是兩個人,而是有三個人。
今日林間所見的神秘黑衣人此時正俯身握著娘親的手,似乎在和她說些什麼。而在他身旁的楊醫師,以及周圍真真切切站著的一圈人,都像對著一團空氣那樣視而不見!
落英驚恐,怎麼又是他?這個可惡的人,抓著我母親的手幹嘛?
一怒之下,落英的眼淚洶湧而出,她狠狠攥起拳頭,想上前拽住那個黑衣人質問一番,可黑衣人卻瞬間化作一團濁霧,消失不見了!
難道是我眼花了?落英凝住眉不解地問,當她再看到床榻上安躺著的娘親時,立刻上前抱住披蓋在她身上的錦被嚎啕大哭起來,一屋人見此狀況,都不知道這小丫頭是怎麼了,全部一擁而上試圖把她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