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4月30日,國家登山隊在8200米住了數天後,又撤了下來。他們要回到西絨布指揮部,為衝刺珠峰峰頂做最後的準備。撤到6500米營地時,王玉琨見到了登山隊的人們。
曾做過測繪隊的登山指導的彭樹力也在其中。見到老彭,王玉琨吃了一驚。才分開短短的幾天,老彭的臉、眉毛、胡子全沒了,頭上紮紮實實地纏滿了紗布,整張臉上的皮膚都在潰爛,還流著黃水。
王玉琨問彭樹力怎麼回事,老彭表情淡淡地說:“人總是要吃飯的是不是?在8200米做飯時,煤氣罐失火把我燒成了這個樣子。”
指揮部指示王玉琨小組,和登山隊一起趕回西絨布駐地。
下山的時候,走到一座怪石嶙峋的山邊,彭樹力笑嘻嘻地叫住王玉琨說:“老王,給我在這兒留個影。”
王玉琨也笑嘻嘻地說:“看你那狼狽相,打敗的傷兵似的,一見就叫人心酸,有啥照頭?”
“哈哈。”彭樹力因為一動表情臉就痛,所以僅僅是用聲音笑了兩聲:“這你就不懂了,藍天,白雲,雪山,怪石,再加上一張燒傷的臉,多麼和諧和真實的一幅畫麵,你能想象一張小白臉在這裏留影是個什麼效果嗎?”
王玉琨一時好像被彭樹力的話給鎮住了,但同時又不是很信服。
正在王玉琨不知說什麼好時,彭樹力又說:“哎!老王,快照呀,你到哪兒還能找到這麼好的模特,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王玉琨看拗不過彭樹力,就給他照了。照完想想這確實挺難得、也挺有意義,還讓馮旭東給他們倆來了個合影。
支部分工,王玉琨到西絨布,指揮這一線5個組的珠峰觀測交會任務。王玉琨每天按約定的時間,通過步話機與各小組聯係。每個觀測點上,各小組都選定了最佳的觀測位置,以良好的狀態等待著“決戰時刻”的來臨。
從5月4日開始,每天晚上都有3顆紅色信號彈從指揮部升起,這是吉祥的信號:按照預先約定,紅色信號彈是告訴大家,第二天將有國家登山運動員衝擊珠峰峰頂。
5月5日,兩個登山小組從8200米的營地出發,緩緩向上,衝擊頂峰。
王玉琨通過高倍望遠鏡,一刻也不離地跟蹤著隊員們的行蹤。開始登山隊員們攀爬得很順,但爬到中途時好像出了點什麼問題,兩個組都停了下來,然後就折道向下,返回了8200米營地。
5月6日,王玉琨不用望遠鏡就能看到,珠峰峰頂飄揚著一些旗狀的雲,天空還有一些被大風吹動。
5月7日,一個登山小組從8200米出發,像5月5日的情況一樣,到了下午,他們又折了回來。
黃昏前,王玉琨接到一個不幸的消息:登山隊的鄔宗嶽副政委犧牲了。
5月7日夜晚,沉悶和傷感濃鬱地籠罩著每一個人。曾經很遠的死亡突然間很近了,曾經很近的勝利突然間又遠了許多。
指揮部號召大家一定要化悲痛為力量,完成烈士未竟的事業。
5月8日至26日,國家登山隊又向珠峰峰頂發起了多次衝鋒,但均未獲得最後的成功。
5月27日9時,王玉琨像往常一樣,按照命令到達指定位置。王玉琨打開步話機,西2、西3、西4、西5等各點也都分別報告準備就緒。王玉琨看了一眼天氣,情況正常。
國家登山隊出發了,他們下決心盡快拿下珠峰。
王玉琨和陸福仁、李孝成守在西1點上。這個點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通過測繪指揮部,這裏可以了解到登山隊的情況;這裏也同時協調著其他4個小組行動,把登山隊的情況和測繪指揮部的命令及時傳遞給各小組。
王玉琨、陸福仁、李孝成3人輪流著,眼睛一刻也不間斷地通過高倍望遠鏡,追蹤著登山隊員們的身影。
負責跟蹤登山隊的人,及時地向身旁的兩個人進行著實況轉播:
9名登山運動員已經到了第二台階。前麵是一堵冰陡崖,隊員們從行囊裏取出了特製的金屬爬梯。梯子像是短了一點,他們又接上了一截梯子。好,他們全部都爬上了冰陡崖……對,全部都上去了。他們現在前進的方向是偏南……一個隊員滑了一跤,那裏的路極不好走……起風了,雪坡上的雪在急速地下滑,好險,登山隊員們避開了風口和下滑的積雪,拐回北坡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