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這年的夏天來得特別早,才進入五月,天就出奇地熱了起來,明晃晃的太陽從早到晚普照大地,驕陽似火,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姑娘們脫去臃腫的冬裝,換上五顏六色的裙子招搖過市。小朋友們三五成群,開始跳進江河嬉戲遊泳。“又是一個難熬的夏天啊。”人們無不在心裏嘀咕著。然而,黃勇卻一反常態,他好像跌入了冰窟窿,感覺這個夏天很古怪,太陽的光線是冰冰的,它穿透了衣衫、肌膚,甚至骨頭,把涼氣注入了五髒六腑。秋碧然一直說他火氣重,每到冬天就要鑽進他的被窩,握著他的手比握著火爐還暖和。而一到夏天,他就離不開三黃片,不然他的嘴就要起泡,鼻就要流血。秋碧然很想幫他的忙,每晚扭到他幹,讓他多消耗,多去火。但一點效果也沒有,一覺醒來,他仍然雄風不減,氣壯如牛。可今年夏天變了,他身上的火突然熄滅,肌膚涼颼颼的,精神涼颼颼的,精力涼颼颼的,欲望涼颼颼的,半天逗不起性趣,秋碧然估計是他淫欲過度,但她肯定不是自己的過錯,而是盈盈和胡玫那兩個狐狸精。
然而,黃勇的第六感覺告訴他,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而是氣候使然,並且與“拉尼娜”氣候現象不謀而合。
一個月之後的一個上午,黃勇副局長接到辦公室送去的一個文件,通知市局去一位領導下午到市裏開會,內容是關於安保工作的,地點在市委小禮堂。
經驗老道的馮局長不露聲色地批示:請黃副局長參加。
黃勇副局長分管這擋事,所以他覺得理所應該。可是,當他看完通知後就犯了嘀咕:這通知三天前就到了市局,怎麼今天才到自己手中呢?當前全國正在掀起的打黑除惡專項行動,冷不丁就有人被抓,他也有點如芒在背的感覺。專項行動鬥爭之初,作為黨委常委之一的他大大小小會議都參加了。可是,越往後,通知他開會的次數就越少了,甚至一些大的行動他也不知不曉,他隱隱約約感到馮至的行為有些神密,在有意回避他。馮至那鏡片後麵總是閃著令人捉摸不透的、令人寒峭心噤的光芒。馮至在幾次會議上講,公安內部有保護傘,敦促主動交待問題,爭取寬大處理。似乎在暗示,在旁敲側擊。弄得他老是心神不定,老是精力不集中,老是在半夜突然驚醒,似乎真要大禍臨頭了,自己的身體也莫名其妙地瘦了一大圈。這次去開會,莫非……看著陰沉欲雨的天,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他馬上換了一張手機卡,告訴情人胡玫別急著回來,在國外多待一陣,順便去看看自己的兒子,待這陣風吹過之後再作打算。話畢,他又換了一張卡,給銀河世界老總申啟龍打電話,叫他最近把行為收斂一點,或去外地躲躲,最好去非洲。結果電話怎麼也打不通。接著,他又連續撥了幾位平時走得近的商界朋友的電話,皆是關機,或正在通話。他突然預感不妙,他猜測這些人已經落網了。他剛一抬頭,見有人從窗前一晃而過,行動非常詭秘,“看來我已被監視。”他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血液陡然間加快了流速,他不知道那中午是如何度過的,不知道是怎樣去到會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