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黃勇一路官運亨通，他在中心分局雖然沒幹出什麼名堂，雖然大問題不斷，小問題成串，他還是榮升了，提拔到了市局領導的位置。曾經，江記者采訪了一位分管組織、人事工作的政治部副主任，那位副主任說，當今提升幹部，是不以能力、政績為標準的。當時江記者還以為他發的怨氣，現在看來那位副主任講了實話。
臥虎嶺山莊第二期工程按期完成之日，申啟龍舉行了盛大的慶祝活動，張挺、黃勇、龍健康，以及金輝等重量級人物都去了。那天，申啟龍可謂三喜臨門。他從區人大代表上升為市人大代表的同時，還被任命為市工商聯合會副會長兼秘書長。
喜慶之日，不一定人人都喜慶，壯誌未酬的張挺那天的臉就不怎麼舒展。因為他已經得到可靠消息，上級又空降了一位一把手來。此人五十不到，年富力強，壯誌淩雲。他一來，不就正式宣布張挺政治生命的結束嗎？因為張挺已經五十好幾了，這次扳不正，恐怕真的蓋棺論定，再沒機會了。
黃勇和申啟龍也看出了張局的心事，他倆壓根就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天無勢，星鬥渾；地無勢，草無根；君子無勢街上混；鳳凰無勢落雞群。”唯有張挺得勢，才能雞犬升天。於是他倆私下積極冥思苦想著應對之策。這幾年，申啟龍的業務如日中天，蒸蒸日上，全依仗張挺、黃勇兩位大哥的幫助，他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也是個睚眥必報之人，大哥有了危難，他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嗎？“就是血染黃沙，馬革裹屍，我也在所不辭！”申啟龍當即表態，要為大哥兩肋插刀。於是，他秘密約見了保安兼打手的眼鏡。
金輝抓住七月三日晚上萬所長外出飲酒的細節不放，通過餐館服務生和刑偵技術人員的共同努力，眼鏡的模擬畫像搞定了，見過眼鏡本人的人都說像極了。在組織辨認過程中，西城區公安分局看守所的民警最先將其辨認了出來，說眼鏡就是臥虎嶺山莊強拆中搶回來的那瘦高個眼鏡青年。接著，又有群眾反映，它名叫胡顯，是“七.三”槍案嫌疑犯之一的張集全的老鄉，胡玫的侄兒。早年，胡顯跟著張集全外出闖世界，在張集全他們作案時望望風，提提鞋，跑跑龍套。由於太笨，沒造化，沒待幾個月就被張集全他們趕走了。由於胡顯從未染指盜竊，又多年不見，他幾乎從張集全他們的記憶中消失了，所以在審訊中張集全他們無人提及到胡顯。金輝認為，這眼鏡非常可疑。但是，眼鏡從看守所一出去就銷聲匿跡，再也無人見過他的蹤影，通過全國人口信息係統都沒查到他的下落。
眼睛裏向來不允許含沙子的馮至聽了彙報後，越想越不對勁，到底什麼地方不對勁，他也說不清。正在這時，他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的大致意思是說申啟龍涉黑。還提到了公安政法係統有人充當保護傘，與黑道人物互相勾結，聚賭、洗錢、提供色情服務等內幕。這申啟龍與張挺、黃勇是鐵哥們，莫非他倆也……馮至不敢深想，他把早就聽到一些風聲、並且掌握了相當證據的紀委書記單獨約去了距主城三百多公裏之外的一個秘密場所。回來後，馮至直奔市委書記白厚原的辦公室。得到尚方寶劍後，馮至以充實“七.三”案為由，從異地迅速抽調了數百名精英，組成十個秘密偵查小分隊，一切行動由馮至一人掌握，從此拉開了麗陽市“拆掉保護傘，還我豔陽天”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