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卻笑了,那笑魘宛如一株極美的罌粟,卻又充滿涼意,這聲音,聽罷也是一個孩子,原先的恐懼散了一大半。也許是那些人捉弄人的把戲。
“你笑什麼。我真的會殺了你。”說罷,匕首已經靠近莫離的脖子,那冰涼的感覺讓莫離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這是死亡的氣息。那個少年的聲音充滿了無限的涼意,莫離清楚地看到,他嘴角的猩紅的血跡。
他,受傷了。困獸一般是會傷人的。
莫離有些慌了,用力握住顫抖的拳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你不會殺我。”
那把匕首離莫離的脖子有近了幾分,寒光刺得莫離睜不開眼睛,莫離咬了咬那哆嗦的嘴唇,嫣然一笑,“你此刻還沒有動手,那便證明,你不會殺我。”
那人嘴角微揚,舔了舔嘴角的血跡,邪魅的眼睛微波流轉,“殊不知,鄔靈的女子都這般狡頡。不過,你錯了,我隻是在估量你值不值得活著。”
手中的那把匕首離她的脖頸又近了幾分。懷中的女子不禁輕嚶一聲,鮮紅的液體緩緩流淌在他的手臂上,那晚若磐石般的手臂不禁顫抖了一下,其實,他,並不想殺她。
那童稚的聲音讓莫離有了幾分釋然卻又凝重,脖頸處的痛楚讓莫離又清醒了許多,朗聲問:“你想要我怎麼做?”
少年低頭看了一眼這個隻到他胸口的女娃娃,眼神雖然有些害怕,卻毫不閃躲,有一種,…堅定的感覺。他突然,有些,有些,奇怪的感覺。
“我要藏起來。若你能幫我,我便在我脫身之日放了你。”
“好。”
那人烏黑的眼眸怔了怔,他原沒想到,她答應的竟是如此輕鬆。
“我為何信你,而你又憑何幫我。”
“這裏是流觴亭,隻有我和吟綠姑姑,希若和吹雪,再無旁人,他們不會進來,我們也不能出去。我能把你藏起來,而他們絕對找不到。還有,你除了相信我,別無他法。若我一喊,你便會被捉住。所以,你必然會信我。”莫離緩緩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劫持她的少年,他的指節泛白,皮膚在月光的映襯下有了一圈淡淡的光華,膚若初雪,頭著玉冠,翩翩君子,黑色的緞子錦袍,若不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眸,他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刺客,倒像是一個公子。
少年微笑,有些不屑,“你憑何保證我不會被找到。”
“我是公主。就算被找到,你可以劫持我離開。”
黑衣少年看了看著這所謂的‘公主’,頭無珠翠,衣著倒也幹淨,但卻是平淡至極,粗布麻衣,除了長得好看了些,儼然一個小丫頭,鄔靈國怎麼會有這麼寒磣的公主!
莫離被他打量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略有些尷尬,“我是公主蘇莫離,即使在冷宮,…沒有寵愛,沒有封號,我依舊是公主。若你挾持我,我,……父皇為了顧全皇家顏麵,他還是會顧全我的性命的,你莫小瞧人。”莫離的眼眸望向遙遠的月亮,在迷離的月光下,仿佛在說著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
黑衣少年看著這個不大點兒的小丫頭,心頭一痛,那淡漠的眼神雖清澈無物,卻幽深如碧潭。有的痛,無需言明,早已心領神會,有道是,最是無情帝王家。那琥珀色的眼眸……
“好,我信你。”那把匕首緩緩放了下來,少年吃力地扶著欄杆,倔強地站立著。
莫離細細打量這個大膽闖入皇宮,挾持她的少年,莫離不禁感歎,她從未出過園子,除了姑姑她們,莫離從未見過旁的人,更莫說男子,唯一知道的,莫過於她那從未謀麵的父皇,她隻知道,在無極殿住囚禁她的父皇,一個生而不管的父親。據說,他是鄔靈國有史以來最清明能幹的皇帝,莫離不禁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