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叫大毛,人長得胖乎乎的,虎頭虎腦。雖然隻有六歲,但看起來像是七八歲的孩子。他是我們家唯一的寶貝男孩,集一家人寵愛為一身,也是父母的心肝。他很聰明,也很霸道,在家說一不二,脾氣一上來蠻橫不講理,很有混世魔王的感覺。
這不,剛剛收拾完的家,一眼沒有照顧到就如遭了劫難一樣,被折騰得不像樣子——鞋子被放到灶台間大黑鍋水中,漂泊著,如航行著的一條船。雞被他追得張開翅膀,嘎嘎叫著,滿院子跑。窩頭被撕碎,拋灑了一地,看著都令人心疼——好好的糧食呀!還有……不用問,這是大毛這個淘氣鬼幹的。
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卻總有他的理由,用他那不連貫的話,把意思表達清楚了——鞋子,髒了,洗洗。雞,隨地拉屎,臭,他要教訓一下它。窩頭是用來喂雞的,姐姐就這樣做。
弄得大人們是哭笑不得。
是呀!凡事都有出處,我曾經將他的鞋子放在水盆中洗刷;也曾將發黴的窩頭掰碎放在喂雞的盆中。至於雞隨地拉屎的事,我下麵再說。
這要是其他的孩子惹了這麼多的麻煩事,後母早不耐煩了,一定會瞪著她那如金魚般的鼓眼,二話不說拉過來就打屁股,即使是對比他小的妹妹香香也是如此。而對大毛她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大毛,別鬧了。”柔柔的,似一陣風飄過,滿臉都是疼愛,一句責備都沒有。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男孩子淘點好。
看來男孩子就能上房揭瓦。
一轉眼她看到了我,臉變得快如翻書,她尖利地說:“杵在那裏幹什麼,趕緊拾掇呀! 剛才你幹什麼去了,為什麼沒看好弟弟。”
好像這一切都是我幹的。
再來說說雞隨地拉屎——是一次大家在外屋地上坐在小板凳吃飯時,大毛吃著吃著嘴就不動了,拿著餑餑的手停在半空中,隻見他兩眼發直,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小臉憋得通紅,就像關公,哈哈,他蹲在桌邊直用力,此時小板凳也跑到了一邊。
大毛反常的舉動引起我的注意,“媽,你看大毛在幹什麼?”我一手拿著餑餑,一手指著大毛。
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大毛身上。
還沒等後母說話兒,隨著“噗”的一聲,似某一重物落地,發出沉悶的聲音,空氣中隨即就彌漫著難聞的臭味。
大毛拉屎了!
臭氣熏天的,這飯也別吃了,大家不情願地放下碗筷。而我因為忙著看最小的妹妹甜甜,剛剛上桌。飯桌上溢出的飯菜香味和糞便味攪合在一起,讓人作嘔,雖然早就餓了,肚子咕咕直叫,但也吃不下了。連大妹妹香香都直捂嘴,說:“大毛臭,大毛臭。”
“完事了,拾掇吧。”後母吩咐著,好像正好,不吃省下。“把沒有吃的餑餑收好,下頓再吃。”她又說。接著抱著甜甜走進裏屋。
我趕緊上前用嘴將一節玉米杆劈成兩半,來到大毛跟前,對他說:“撅著。”我推搡著大毛。大毛將他的屁股撅得老高,我用其中一半玉米杆給大毛刮屁股上的屎,又用另外一半重新再揩一遍。然後衝著他的屁股“啪”地拍了一下,說:“起來吧。”一切做得是那樣的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