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狗狗好像通人性,這個過程中它躲在筐裏,紋絲不動。
狗狗就這樣被安頓下來。
怕它亂跑,用繩子給它栓在玉米垛旁邊的一棵柳樹上。
窩在玉米秸垛的裏麵,已經蓄好,是用那幹枯的玉米葉鋪的,厚厚的,軟軟的。站在玉米垛的外麵,很難發現這裏藏著一個狗窩。
對了,它還沒有名字,名字嘛,因為它滿身都是黑色的毛,就叫它大老黑。
故事發生在七十年代初期,在我國北方的一個小村子,這個村子叫劉家堡,時值仲夏。
夕陽的餘暉已經漸漸褪去,隻剩下慘白的亮光,這正是一年中日照最長的時候,時間雖然已經很晚,但是天仍然明亮。周圍一絲風都沒有,站在外麵如接受火爐的烘烤,渾身悶熱。
大老黑趴在窩裏抬起頭四下張望,它舌頭向外耷拉著,紅紅的,一長條,如一塊警示牌。嗬、嗬、嗬,它不停地嗬著氣,熱得直喘。雖然它喜歡這裏,但是可能是對新環境還不熟悉,它立起耳朵,目光炯炯,始終保持著警覺。
剛才我已經用鹽悄悄地給它洗過傷口。
“幹什麼呢?怎麼還不做飯?死哪去了?”母夜叉那聲音又高調升起。母夜叉是我的後母,對我是夜叉,對弟妹是親媽。
我打了個寒戰,趕緊小跑著離開大老黑。
“野菜呢?”
“沒挖。”我喃喃自語,聲音小得隻有我能聽見。
“那你幹什麼去了。”她一隻手狠狠地戳著我的腦門,一隻手抱著甜甜。
“我……”
“晚上吃什麼?你說吧。本來我準備用它做菜團子呢,這下別吃了,都餓著。”母夜叉氣惱地說。
都別吃那是不可能的,她舍不得讓她的親生兒女餓肚子,而對於後的就不一樣了。看來晚上要挨餓了!想著,我的肚子開始咕咕叫,跑了很遠的路,它已經前腔貼後腔。飯是吃不上了,好在她沒有打我,我躲過一關。隻是這一關是用我的餓肚子換來的,那女人很會算計,這樣既懲罰了我,又節省了糧食。
苦夏是農村日子最難過的時候。儲存的陳糧已經慢慢見底,而新的糧食還沒有下來,既所謂的青黃不接。這個時候為了延長糧食的食用,各家各戶就挖些野菜摻到糧食中一起充饑。
想到懲罰,我的心又顫動起來,那鞭子一樣的抽打,雨點般落在我瘦小的身上,沒有皮肉的緩衝,直接硬碰著硬,骨頭迎著棍子,發出“啪”、“啪”、“啪”清脆的聲音,仿佛隨時骨頭都會斷裂。那是刺骨的疼呀!我的後背延續到現在,一直隱隱作痛,每到下雨陰天疼痛會加劇。
這,是母夜叉給我留下的紀念,我永遠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