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十月初過生日,他想出去玩,和幾個要好的同學去野外走走,開闊一下眼界。這天氣不冷不熱的,秋高氣爽,豔陽高照,多好啊!所以他跟後母提出要到冒冒山去玩。
冒冒山主峰1000多米高,為該地區第一高峰,是市級風景名勝區,被人冠以"北方第一峰"的稱號。
那裏有山有水,有花有樹,有果實有野味,是遊玩的好地方。
人們都說踏足冒山,如臨仙境,滿山遍野百花盛開,綠樹成蔭,耳畔始終水聲不斷,腳下不離溪水。水隨山高,山助水長是這裏的特色。
大毛的話就是“聖旨”,何況理由又是那樣的充分,她可是親媽!兒子長大了,要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覽天下事,好!想著冒冒山距離這裏隻有十幾公裏,也不遠,後母很快就答應下來。但是考慮到安全問題,後母跟大毛說,讓姐姐跟著一起去。遇到問題,姐姐可以幫著想辦法。
太好了,出發的日子就定在了本周日,早上五點鍾集合。大毛找到了有財、來福,我叫上二丫,五個人準備好,那天一早在村東頭大槐樹下彙合。
幸福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大家高興啊!按捺不住內心的喜悅,在那裏掰著手指頭計算日子,還有三天、二天……。都等著、盼著,這一天快點到來。
“山上有榛子,還有山葡萄呢。”
“我聽說還有木耳,獼猴桃。”
“還有人參,蕨菜、蘑菇。”
“別忘記每個人都帶個筐,遇到這些東西,我們就采些回來。”
“還有各自都帶些吃的東西,一天時間呢。”
課餘時間,幾個人圍攏在一起,興高采烈地議論著、期盼著,互相提示著,悄悄地準備著。
周日的早上,四點多鍾,大毛就醒了,他趕緊穿上衣服,下炕,洗了把臉,就敲開了東廂房的門。
帶了兩個筐,吃的東西和野外必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放在筐裏。躡手躡腳的,怕驚動家裏其他人,我們開了院門又給輕輕地掩上準備出發了。
就在這時,突然,後麵傳來了一個稚嫩的聲音,給我們嚇了一跳:“姐姐,你們帶上我。”
啊!原來是香香,她什麼時候跟了出來,這個小屁孩!跟屁蟲,什麼事情都瞞不過她。
她早就聽說我們要去爬山,於是不露聲色,暗中觀察,悄悄準備著。不管你們帶不帶我,到時候我都一定要跟著,她想。出發的日期、時間她都一一弄清楚。昨晚她一夜都沒敢合眼,整整等了一宿,很怕錯過這次機會。到了下半夜,她有些堅持不住了,困得她兩眼的眼皮不聽話,在那裏上下直打架,頭沉沉的,昏昏欲睡。她就掐了幾下自己的大腿,疼呀!可是還是困,怎麼辦?幹脆坐起來吧……漫漫長夜,繁星點點。這天怎麼還不亮呀?她嘀咕著。
什麼?她也要去?這可不行,長途跋涉的,我們是要爬山的,帶上她,隻能耽誤事。
我們趕緊哄她:“妹妹,還有其他的同學呢,人家不讓帶小孩。他們會罵你的。”
“不行,偏去。”她倔強地說。
“不能帶你,趕緊回去吧。”我和大毛趕緊往回推她。
香香一看,不帶她,就使出她的殺手鐧,忽閃著兩隻大大的眼睛,眨巴幾下,“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在寂靜的早晨,一切還都處於休眠狀態,這哭聲顯得格外嘹亮。“哇”、“哇”、“哇”,四周都帶著回聲,驚天動地。而她是幹打雷,不下雨。聲音時斷時續,此起彼伏。間或還會停了下來,用一雙狡黠的眼睛,偷偷地對我們察言觀色。準確地說,這不叫哭,叫嚎。它似發出的一種宣言,那宣言來得猛烈,帶著威脅,不帶我去,就不讓你們走。不帶我去,我就搬救兵。
哭聲傳得很遠很遠,我們已經束手無策了。
哭聲招來了後母,她趿拉著鞋,睡眼朦朧地走了出來,一臉的不高興。她抱怨著:“大清早不讓人睡覺,嚎什麼嚎。哭喪呀!”
看見香香,她立刻明白了一切,她蹲下,一把將她抱住,說:“不跟他們去,山裏有大灰狼。媽媽在家給你做好吃的,他們吃不著。”
其實香香沒有想清楚這事,後母的出現對她極為不利,在她和大毛以往的所有“較量”中,她都是以哭聲為結束,看似後母哄她、安慰她,實際上她都是被壓製的一方,永遠沒有勝算。
“不嘛,要去,我要去。” 香香馬上識破後母的花招,吃的哪有玩的好。她掙紮著,連哭帶鬧,手腳都在舞動, 她要從後母懷裏掙脫出來。可是,她被後母牢牢地控製在懷裏,要掙脫是不可能的。
後母瞪了我們一眼,厲聲厲氣地說:“都是你們惹的,還不快走。”
如聽到了特赦令,太好了!我們趕緊轉身就跑,逃之夭夭。
後母扯開嗓門,在後麵喊著:“注意安全。”伴隨其間的是香香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要去,我要去。”這回她是真的落淚了——白白地熬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