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書·卞壼傳》:“庾亮將征蘇峻,言於朝曰:‘峻狼子野心,終必為亂。今日征之,縱不順命,為禍猶淺。若複經年,為惡滋蔓,不可複製。此是朝錯勸漢景帝早削七國事也。’”也說明漢景帝時事為後朝政治家重視並效法。
關於帝王節儉的典範,《晉書·慕容暐載記》也說到“孝景宮人弗過千餘”。
至於漢景帝時代刑罰製度的改革,《宋書·孔琳之傳》載有孔琳之的評論:“漢文發仁惻之意,傷自新之路莫由,革古創製,號稱刑厝,然名輕而實重,反更傷民。故孝景嗣位,輕之以緩。緩而民慢,又不禁邪,期於刑罰之中,所以見美在昔,曆代詳論而未獲厥中者也。”
《舊唐書·馬周傳》中可以看到這樣的內容:“漢文帝惜百金之費,輟露台之役,集上書囊以為殿帷,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至景帝以錦繡纂組妨害女功,特詔除之,所以百姓安樂。至孝武帝雖窮奢極侈,而承文、景遺德,故人心不動。向使高祖之後,即有武帝,天下必不能全。”又《舊唐書·崔祐甫傳》記載崔植的說法:“漢文仁明之主,起自代邸,知稼穡之艱難,是以即位之後,躬行儉約。繼以景帝,猶遵此風。由是海內黔首,鹹樂其生,家給戶足。迨至武帝,公私殷富,用能出師征伐,威行四方,錢至貫朽,穀至紅腐。”《舊五代史·唐書·李琪傳》也有這樣的話:“臣伏思漢文帝時,欲人務農,乃募人入粟,得拜爵及贖罪,景帝亦如之。”這些言論文字,都反映了漢文帝和漢景帝執政時期政治的安定與經濟的繁榮,成為後人向往的盛世的典式。
《宋史·王廣淵傳》說,宋英宗為太子時,王廣淵與其有親昵之交,即位後,任以高位。諫官司馬光進言:“漢衛綰不從太子飲,故景帝待之厚。”“廣淵交結奔競,世無與比,當仁宗之世,私自托於陛下,豈忠臣哉?今當治其罪,而更賞之,何以厲人臣之節?”《司馬光傳》也記載了這一批評:“王廣淵除直集賢院,光論其奸邪不可近:‘昔漢景帝重衛綰,……廣淵當仁宗之世,私自結於陛下,豈忠臣哉?宜黜之以厲天下。’”《明史·楊士奇傳》說,“帝監國時,憾禦史舒仲成,至是欲罪之。士奇曰:‘陛下即位,詔向忤旨者皆得宥。若治仲成,則詔書不信,懼者眾矣。如漢景帝之待衛綰,不亦可乎?’帝即罷弗治。”這裏所說的衛綰故事,見於《史記·萬石張叔列傳》:“建陵侯衛綰者,代大陵人也。綰以戲車為郎,事文帝,功次遷為中郎將,醇謹無他。孝景為太子時,召上左右飲,而綰稱病不行。文帝且崩時,屬孝景曰:‘綰長者,善遇之。’及文帝崩,景帝立,歲餘不噍嗬綰,綰日以謹力。景帝幸上林,詔中郎將參乘,還而問曰:‘君知所以得參乘乎?’綰曰:‘臣從車士幸得以功次遷為中郎將,不自知也。’上問曰:‘吾為太子時召君,君不肯來,何也?’對曰:‘死罪,實病!’上賜之劍。綰曰:‘先帝賜臣劍凡六,劍不敢奉詔。’上曰:‘劍,人之所施易,獨至今乎?’綰曰:‘具在。’上使取六劍,劍尚盛,未嚐服也。郎官有譴,常蒙其罪,不與他將爭;有功,常讓他將。上以為廉,忠實無他腸,乃拜綰為河間王太傅。吳楚反,詔綰為將,將河間兵擊吳楚有功,拜為中尉。三歲,以軍功,孝景前六年中封綰為建陵侯。”衛綰事文帝,拒絕與太子劉啟也就是後來的漢景帝交結,於是被司馬光稱作“忠臣”的典範。而後來漢景帝不記舊嫌,對於這種“忠實無他腸”的政治風格的充分理解和信任,也得到後人如楊士奇等的熱情讚許。
一般以為,漢文帝、漢景帝是在曆史上久享盛名的明君,但是對他們的評價,其實也有不盡相同的甚至針鋒相對的意見。
有人對漢文帝的用人方式提出批評。《舊唐書·魏元忠傳》;“漢文帝時,魏尚、李廣並身任邊將,位為郡守。文帝不知魏尚之賢而囚之,不知李廣之才而不能用之,常歎李廣恨生不逢時,令當高祖日,萬戶侯豈足道哉。夫以李廣才氣,天下無雙,匈奴畏之,號為‘飛將’,爾時胡騎憑淩,足伸其用。文帝不能大任,反歎其生不逢時。近不知魏尚、李廣之賢,而乃遠想廉頗、李牧。故馮唐曰,雖有頗、牧而不能用,近之矣。從此言之,疏斥賈誼,複何怪哉?”李廣不得其用,賈誼亦遭“疏斥”,都被看作漢文帝執政的缺陷。
《三國誌·魏書·武文世王公傳》裴鬆之注引《魏氏春秋》載宗室曹冏上書,又說道:“至於孝景,猥用晁錯之計,削黜諸侯,親者怨恨,疏者震恐,吳、楚倡謀,五國從風。”認為吳楚七國之亂的爆發,有漢景帝決策失誤方麵的原因。
明代思想家李贄在《藏書》中《強主名臣·晁錯》條下關於漢景帝因吳楚叛軍提出“清君側”的口號而殺害晁錯一事,也曾經發表過這樣的評論:“漢景之愚,亦太甚矣。”
《後漢書·史弼傳》寫道:“是時桓帝弟渤海王悝素行險辟,僭傲多不法。弼懼其驕悖為亂,乃上封事曰:‘臣聞帝王之於親戚,愛雖隆,必示之以威;體雖貴,必禁之以度。如是,和睦之道興,骨肉之恩遂。’”而“孝景皇帝驕梁孝王”,以致貴寵而悖慢,於是“漢有爰盎之變”。又《舊唐書·太宗諸子列傳·濮王泰》:“昔漢竇太後及景帝遂驕恣梁孝王,封四十餘城,苑方三百裏,大營宮室,複道彌望,積財钜萬計,出入警蹕,小不得意,發病而死。”《貞觀政要》卷四“景帝”下又有“並不識義方之理”七字,更是對漢景帝的直接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