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嫣說笑完微微正色,看著方氏牽強的笑意和明顯微紅的眼睛接著道。
“三嬸,莫要想的太多!”
祁嫣知道昨日方子狂將鄭家鬧成那樣,侯府裏其他人不必說,雲郡主也因此受了罰,以方氏的性子心裏是不會好受的!方才秋萍也是如是說。
果然,祁嫣話落,方氏臉上本就強撐的笑意再也掛不住,側頭掩麵泣道。
“都是因為我才鬧成這樣!!”
“三嬸萬莫要如此想,此事與你何幹,說不得您才是最委屈那個,雖說是一家人,但有句話說得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憑她是誰犯了錯都是要受罰的,昨日之事退一萬步說,便是沒鬧起來,這些話若是傳了出去,元平候府成了什麼?!鄭家成了什麼?!豈止是比關起門來罰幾個折損臉麵百倍,隻怕是鄭家爺們都不要做人了!”
方氏聽祁嫣如此說轉過頭含著眼淚道。
“一早回來侯爺也是如此說,把我和你三叔很是訓戒了一頓,說自家兄弟有事為何不說,可還當自己是鄭家人,可還當侯爺是兄長,侯爺越是如此,我這心裏越是不好受!”
祁嫣聽著又勸了幾句,知道方氏如今也隻是心裏過意不去。
方氏哭了一會,心裏的話都傾訴了出來,祁嫣的勸解又合理入耳,漸漸收了淚,心緒緩解了不少。
秋萍進來服侍方氏進去淨了麵再出來,方氏臉上已不見牽強,開懷了不少。
“奴婢就說嘛!少夫人一來我家夫人一準兒就沒事兒了,少夫人是誰啊?!妙手娘娘,不止醫得了病,更醫得人心!”
秋萍有幾分綠萼跳脫的性子,見方氏沒事兒了,笑嘻嘻的跟著湊趣兒。
“你這話說的不錯,可方才在院子裏跟少夫人混說的那些話以後不許再說,若讓嶽嬤嬤聽了去,仔細你的皮!”
方氏這會兒才想起來方才秋萍和祁嫣說的話,點著秋萍的頭審的她。
方氏素來脾氣好,語氣雖故作嚴厲,手勁兒卻也不大,秋萍笑嘻嘻的討饒。
兩人又家常了幾句,有丫鬟在外麵傳話說,三老爺吃醉了酒回來了,祁嫣借機起身回了青雲院。
回到青雲院,侯在廊下的藍衣便迎了上來,跟在祁嫣身邊小聲道。
“少夫人,世子爺回來了,似吃醉了酒,在屋裏歇著呢。”
藍衣的話方說完,屋裏服侍的染月聽到動靜也挑簾迎了出來,一福身一行引著祁嫣往裏走一行輕聲道。
“世子爺今兒可是醉的不輕,進屋倒頭便睡了!”
說著話進了屋,祁嫣就看到躺在羅漢床上的鄭擎。
麵容矜貴身姿筆挺仰麵而臥,一條腿微屈,白袍前擺一絲不苟附於身前,沒有一絲褶皺不見一絲灰塵,如果不是榻上之人臉色有些酒後的潮紅,祁嫣實在不信眼前是個醉酒之人。
而臉上的潮紅不但不見酒後狼狽,反而使得矜貴的臉上添了幾分紅塵糜豔,不得不說,難怪任誰見了這人都要說一句天上的人,連醉個酒也能醉出如此風情,實在是……撩人!
祁嫣心內感歎,麵上卻隻淡淡的輕聲道。
“醒酒湯可備下了,這會兒睡著不能動,一會兒醒了喝點也是好的,免得頭疼,再讓小廚房準備些清淡的吃食。”
染月抿嘴一笑一一應了,這世子和少夫人越來越有夫妻的樣子了。
一福身轉身退了出去,又給紅綃藍衣使了眼色,紅綃和藍衣見祁嫣輕輕的坐在了羅漢床的另一側,對視一眼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祁嫣回身半臥在大引枕上看著另一側的鄭擎秀氣的打了個哈欠,心裏歎氣,這人皮相長得實在是好看,可惜骨子裏是個煞星,可惜!實在是可惜……!
祁嫣想著不覺睡意襲來,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
就在祁嫣呼吸漸漸綿長之際,對麵的人緩緩睜眼看過來,眸底一片清明。
不知過了多久,祁嫣睡得正覺香甜,忽聽到一陣歡快的腳步聲和童音,似是鸞哥的聲音。
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循聲望去,可不正是鸞哥和薛氏站在門口,兩人正欣喜的看著她。
“姑姑,鸞哥好想你!”
鸞哥朝著祁嫣興衝衝的跑過來,可沒跑幾步猛的站住,看著祁嫣另一側磕磕巴巴的道。
“四……四叔!!”
祁嫣這才看到鄭擎端坐在羅漢床的榻幾前,看樣子早已不知醒了多時。
薛氏也是才看到鄭擎,著實嚇了一跳,連忙上前施禮道。
“鸞哥莽撞失禮,世子莫怪!”
鄭擎撩袍下地起身還禮淡聲道。
“長嫂不必多禮,一路勞頓你們坐著敘話,我還有事。”
說著人已目不斜視的走了出去。
直到此時祁嫣還有些愣神兒,這人什麼時候醒的。
薛氏看著祁嫣懵懵懂懂的神色抿嘴會心一笑道。
“恭喜妹妹了!”
祁嫣見薛氏如此,便知道她想多了,卻也不知如何解釋,索性揭過,招呼薛氏坐下,又抱過鸞哥揉搓了一番,幾日不見還真想這個小家夥了。
薛氏隻當祁嫣麵皮薄,也就此打住,隻笑著看著兩個人玩鬧。
祁嫣和鸞哥親近了一會兒便讓紅綃把他領到一邊去頑。
紅綃把鸞哥領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告誡鸞哥以後不可似今日這般莽撞,想起方才的一幕紅綃便覺得臉上發熱,鸞哥思念少夫人心切,直接便跑了進去,她們想阻攔已是來不及了。
隻是這世子爺如今是懷了什麼心思,以前世子爺的心思她是再清楚不過了,郎心似鐵斷無轉圜餘地!可這幾日她卻有些看不清楚了!
屋裏祁嫣將這兩日府裏發生的事細細於薛氏說了。
雖然讓俏月去河間接的薛氏,可對於府裏發生的這些事薛氏並不完全知曉。
聽祁嫣說完不禁咬牙唏噓。
“她也算是張狂過頭了!!!”
這個她自然指的是薑氏。
“說不得咱們還得謝謝她,”祁嫣挑眉淺笑,“沒有她淺薄張狂,鬧成這樣,咱們也不能得如此順利,如今府裏爺們都知曉了其中厲害,她縱是有郡主這個表姑母做靠山,也別想再隻手遮天,咱們縱是不能完全掌控侯府,立足尚有餘地,侯爺重鄭家後嗣,鸞哥是長房長孫,如今又受教於時先生,他日不愁不受重視,有些事姐姐也要早做綢繆!”
祁嫣不想過多插手侯府之事,在她心裏,始終未曾將自己當做侯府之人,潛意識裏總覺著終有一日還會離開,可薛氏不同。
“妹妹說的這些,姐姐都明白,以前不是沒有那份心,而是姐姐不敢呐!保命尚且艱難,如今不同了,以後便是為了鸞哥,姐姐也是半步也不會退讓了!”
薛氏深吸了口氣看著祁嫣道,為母則強,為了她的鸞哥也容不得自己軟弱!
“這兩日祖宅一切可都好?!”
祁嫣說完了侯府之事,便問起了留在祖宅的諸事,雖離開不過兩三日,祁嫣心裏還是難免惦念,尤其是鄭青梅。
“都好!”薛氏知道祁嫣所想忙道。
“大姑娘這兩日已經好多了,早起走之前我還去看過她,再修養個把月便好的差不多了,到時天也冷了,正好接回來。”
“至於嬤嬤!”提到姚嬤嬤薛氏頓了一下。
“嬤嬤說侯府她便不在回來了,隻說是她這個年紀也早該出府容養了……!”
祁嫣垂眸,和她心中猜想一樣。
兩人說著話,藍衣進來請晚飯,薛氏回府隻把東西送回倚翠閣放下還未來得及收拾就被鸞哥拽過來了,晚飯就更不用說了,這會兒正好一起用了。
三人用過晚飯天色還不算太晚,祁嫣送薛氏和鸞哥回西院。
前麵鸞哥和火兒嘀嘀咕咕,一人一犬很是開心。
自從鸞哥到了祖宅,火兒跟著鸞哥的時候倒是比祁嫣的時候多了,前幾日祁嫣回府也並未帶火兒一起,是今日才和鸞哥一起過來的。
祁嫣和薛氏兩人慢悠悠的在後麵跟著,一邊閑話兒一邊消食兒,看著和火兒一起走在前麵的鸞哥和俏月,祁嫣沉吟了一會兒看著薛氏道。
“姐姐初初回府,身邊兒怕是沒有幾個得用的人,便讓俏月先跟著你們吧!”
西院薑氏和尹姨娘都不是善類,薛氏鸞哥弱母幼子祁嫣實在放心不下。
“妹妹的心意我領了!”聽到祁嫣如此說薛氏連忙笑著道。
“可是妹妹身邊得用的人也不多,再者今早三爺給我送來了兩個丫頭並小斯,都是托底且有些功夫的,妹妹就放心吧!”
“沒想到三哥早已安排妥當了,如此我便放心了。”
“總不能事事都要你跟著費心!”
祁嫣話落忽聽得三爺鄭威的聲音,抬頭才看到不覺已經到了西院正門口,鄭威手牽著鸞哥正含笑看著她們。
“三哥這話未免有些見外了!”祁嫣一行施禮一行笑著道。
“妹妹教訓的是!”三爺鄭威亦笑著回禮道。
“還未恭喜妹妹,妹妹如今在朝,官居三品,我這個做哥哥的都是望塵莫及了。”
鄭威笑語晏晏,臉上比之前幾日舒朗了不少,前幾日他擔心祁嫣回府後境遇,卻不想這兩日有了如此多的變故,讓他安心不少。
“什麼在朝三品?!可是有什麼喜事我還未知曉?!”
一旁的薛氏聽鄭威如此說,嗔圓著雙眼看著兩人,有些難以置信,更多的是喜不自勝,她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可是……這又實在是讓人……!
自古以來女子封官這是何等殊榮!!
薛氏一問祁嫣這才想起自己方才和薛氏並未提及封官之事,忙笑著道。
“皇上念及我父親與先帝的情誼,又憐我孤弱,才厚賜此三品殊榮,怎好和三哥這鐵血軍功相提並論!實在是羞煞我了!!”
“這麼說這是真的了!!恭喜妹妹,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薛氏抓著祁嫣的手,險些喜極而泣,薛氏雖看不懂朝局,看不出其中深意,卻隱約懂得這是今上再給祁嫣做主!
祁嫣薛氏在前,鄭威鸞哥在後,一行人一行往棲翠閣走,一行閑話家常。
“妹妹方才的話過謙了,平時疫和前日拜月朝會南越公主一案,妹妹將兩場驚天禍事消弭於無形,可不是我這一介蠻夫比得!今日家宴提及,便是二叔三叔也是連連稱道!”
聽三爺鄭威如此說,祁嫣轉頭笑道。
“都是家父所傳,機緣巧合都是天意功德!”
三爺鄭威淺笑,“祁先生大才,當年救鄭家於危難,幼時祖母常常提及!”
祁嫣含笑聽著,今日鄭威有些古怪,倒地想說什麼?!
隻聽三爺鄭威頓了一下接著道。“當年祖母將鄭家的祖業留給妹妹,如今還有幾個鋪子在二哥手上,我今日已與父親說過了,明日便將幾個鋪子交還與妹妹!”
這幾句話,三爺鄭威說的甚是艱澀,實在是二爺鄭倫這幾年做的事實在讓人不齒!
“好!如此便勞煩三哥了!”聽三爺鄭威說到這裏祁嫣自然明白了,笑著應了。
頓了一下接著道:“這些事我是不懂得,明個兒三哥便連其他的一並交於薛姐姐吧!”
“好,這些事便不用你費心了!我會把這些事辦妥當在回河間!”
三爺鄭威說完見已到了禧翠閣門口拱手接著道:“我還有事,便不進去了。”
三爺鄭威如此說一是為了避嫌,薛氏是寡嫂,身為小叔薛氏的院子實在不宜踏足,有事可以在外麵說,所以他才會在西院門口專程等候。
二是確實有事,這事便是到知春館將府裏和外麵鋪子的賬務拿過來,昨日元平候連夜著人傳他回府,雖未明說,卻是讓他回來處理此事,這也是給他們大房留足臉麵。
祁嫣薛氏回禮,目送鄭威走遠方才進了棲翠閣。
院內早已收拾了,損壞的東西也都重新置換齊整,比之原來還要精致許多。
祁嫣和薛氏轉了一圈,又閑話了一會兒,趁各院落鑰之前祁嫣回了青雲院。
回來路上俏月牽著火兒走在祁嫣身後說了一事。
莫雲先生過幾日也要搬來京城,並讓俏月傳話,要見祁嫣一麵。
祁嫣麵色不動點頭未語,示意自己知道了,心裏卻波瀾微興。
接下來的些許時日祁嫣實在忙碌,府裏的事都交給了薛氏,自是不必操心,可是還有個三品醫政的官職在身。
皇上的旨意寫明是協理太常寺太醫院醫政,祁嫣自不必像其他官員日日上朝坐衙,可兩個月前那場時疫讓皇帝龍顏大怒。
太常寺太醫院首當其衝,天子一怒,雷霆萬鈞,一些人倒黴是少不得的,皇帝更是斥令整頓醫務。
可是這些太醫太醫令要麼不學無術,要麼隻懂治病,哪懂這些醫政,如今的太醫院怎隻是一個亂字而已。
新任太醫令是黎令清的關門弟子姓顧,名叫顧益生,性情極似其師,對醫道極是癡迷,此次任太醫令也是趕鴨子上架,黎令清硬壓到他頭上的,此人對醫術觸類旁通,對醫政卻是狗咬刺蝟,不知道從哪裏下口。
這兩個月來太醫院醫政整改之事毫無進展,他的恩師太常寺卿黎令清將這些事甩給了他就不管了,顧益生終日一籌莫展,毫無頭緒。
可算皇帝又封了個三品醫政使,而且這新頂頭上司又是名滿京城的,頗具傳奇的妙手娘娘,第二日顧益生便來到元平候府遞了拜帖。
即是公事又是外男,祁嫣在墨雲院偏廳見他,顧益生二十七八左右,生的儒雅清秀,舉止略有些局促,一副書呆子樣,見到祁嫣不過是一個不過二十歲美嬌娘,更是窘的耳朵都紅了,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說明了來意,把旁邊的染月紅綃都逗樂了!
祁嫣笑著應了,如今她既擔了三品醫政的官職,在其位謀其政也是職責所在。
送走了顧益生,祁嫣便將自己所知所想悉數羅列整理出來,從疫情的預防,上報,防治到藥品的監管監察,行醫人資格的培訓考核等等等等……!
每隔一日便出府到太醫院和顧益生還有幾位相關的醫政官員和太醫逐一商討。
如此過了十餘日,九月初一,一本太常寺呈上的關於整頓醫政的奏折出現在皇帝楚睿的書房的禦案上。
皇帝楚睿隻略略的看了看,臉上便龍顏大悅,對著下麵道。
“阿擎,你這位夫人實在是了得,心思細致謹慎,才學宏博,若為男子,必是朕的肱股之臣!”
說著將手裏的奏折遞給身邊的***,***雙手接過步下禦階交到鄭擎手中。
鄭擎打開看了看,眸底波光微動,嘴上卻不置可否,正想呈回去,卻被身邊的人搶了過去。
“鄭閻王你看完了,也給我們看看,我可是好奇的緊,這上麵寫了什麼能得皇上如此讚許?!”
說話之人正是鳳脩,旁邊兒還有左清風,左清風的母親是老安平王之女,老安平王是庸帝的幼弟,庸帝在世時封其為安平郡主,身份說起來比之鄭擎的母親雲郡主還要貴重。
今日恰逢初一,幾人一起進宮請安,正好都在禦書房。
鳳脩打開奏折,左清風也湊了過去,一看之下兩人都是麵色微肅,上麵所書無不思慮嚴謹,條理清楚,有些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清平河邊,時疫過後朝廷徹底清理河道,加寬河堤,如今清平河邊的官道甚是寬敞平坦,遠遠隻見三人騎馬緩緩而行,路上行人紛紛避讓,正是方出宮的鄭擎鳳脩三人。
“我說鄭閻王,我總覺得你家這位夫人有些……!”鳳脩撇撇嘴接著道。
“要我說不是背後有高人指點就是妖孽附體,你要小心啦!!”鳳脩尾音拉的長長的。
鄭擎眸色一銳,猛的看向他,寒芒暗湧,未等開口旁邊的左清風連忙道。
“鳳候,這世間不乏見識廣博,聰慧絕倫的女子,不可如此菲薄!!”
“左清風,我就知道,一見到不同尋常的女子你就會想起你那位至今還不知所蹤的紅顏知己!!都走了好幾年了,你還惦記著呢?!”
“鳳候!慎言!!”
左清風怒聲道,眸底湧動極其痛苦之色。
鳳脩的嘴實在討嫌,左清風本是替他解圍,他卻把左清風也扯了進來,還專往人家的痛處戳。
見左清風如此,鳳脩方驚覺自己過了,連忙拱手道。
“算了算了,是我錯了,我這人就愛信口胡謅,你們都別與我計較,一會兒我請喝茶,賠罪!!”
鄭擎左清風麵色依然不渝,卻也沒在說什麼,三人來到清平茶樓,掌櫃的見了遠遠的迎出來,吩咐小二牽馬,自己恭恭敬敬的引三人上樓。
這三人來自然是要最好的雅間,喜歡喝什麼吃什麼掌櫃的自然也是了然於心,不用三人開口就已安排妥當,然後又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鄭擎左清風相對而坐,兩人因方才之事都不搭理鳳脩,自斟自飲。
鳳脩見兩人都不搭理他,隻得自己坐到窗前,百無聊賴的看著外麵。
突然鳳脩咦了一聲,指著對麵道。
“你們看看那人是誰?!”
清平茶樓呈大半環形,坐在窗前不但可以看到樓下散座,也可看到對麵房間。
鄭擎左清風兩人循聲看過去,隻見對麵房間窗前坐著一男子,一身黑袍,清瘦冷俊!
“這是何人?!”左清風見比人一身布衣卻難掩其氣度,不禁問道。
“月前皇上聽聞有天機閣人住在河間,派端王去請,端王爺這個月可是去了三次,三顧茅廬也未能請其出山,不想今日卻出現在京城,不知是何意?!”
“就是此人?!”鄭擎問道。
鳳脩一笑,“前次我跟著去湊熱鬧,見過一次!”
鄭擎和左清風聽聞此人便是皇上心心念念的天機閣人都走到窗前。
正在此時鳳脩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手指稍偏指著對麵,嘴裏磕磕絆絆的道。
“哎!哎!鄭閻王你看你看,那個不是!那個不是……!”
說了好幾句也未說清。
鄭擎和左清風快步來到窗前,順著他所指,隻見對麵樓梯上一女子正拾階而上,女子一身天水碧的素色衣裙,頭戴同色帷帽,看不清麵容,身後跟著兩個一模一樣的雙生婢女。
左清風不明所以,不過是幾個女子,這鳳脩何至於如此。
回頭看向鄭擎,卻見鄭擎臉上雖依然淡漠,眸色卻極冰寒,一時愣住。
左清風與鄭擎自幼相熟,見他如此便知道他怒了,而且不是一般的怒氣!
鳳脩卻一臉興味的嘻笑,眼中閃著濃濃的八卦氣息,指著對麵前麵的女子對左清風道。
“那便是我方才說的那個不是有高人指點就是妖孽附體的那個女子,隻怕是被我不幸言中了!”
鳳脩一行說一行搖頭晃腦的歎氣,狀似歎息實則樂禍。
鳳脩說話聲音不小,對麵窗前男子似有所感,抬眸看過來,幾人無聲對視。
半晌,對麵響起了敲門聲,莫雲緩緩收回目光,驅動輪椅離開窗前坐回桌邊。
雅間的房門打開,祁嫣帶著俏雲俏月走了進來。
祁嫣抬手交疊施男子禮恭敬道。
“莫雲先生。”
莫雲客氣回禮,已不似初次見麵時滿眼審視,做了個請的手勢淡聲道。
“請坐。”
祁嫣坐下開門見山的道。
“不知先生見我有何事?!”
莫雲倒了一盞茶緩緩推到祁嫣麵前,嘴裏曼聲道。
“今日見你有兩件事,第一件是要告訴你我已接受皇帝的旨意入主神機營。”
祁嫣微愣,心裏疑惑,這件事月前林七娘曾與她提過,隻說莫雲無意出世,但不知今日為何又同意了,但祁嫣沒有問。
莫雲頓了一下,拿出一個錦盒打開再次緩緩推到祁嫣麵前接著道。
“第二是想當麵表達謝意,謝過夫人為師門除去叛者,尋回師門之寶,解師尊畢生之恨,這枚手環即是夫人尋回的,就贈與夫人,算是天機閣的謝禮!”
祁嫣看著錦盒裏麵的手環,和原來的並不十分相似,不僅尺寸小了很多,上麵的紋飾也不盡相同,繁複的紋路,鮮明的色彩,很是類似後世的掐絲琺琅手鐲,又多了些許異域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