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抗洪搶險2
農民參加防汛鬥爭
1954年，在武漢防汛的廣大農民和工人、人民解放軍戰士一起並肩作戰，在漢口、武昌、漢陽50多公裏的堤防上，在采土采石的荒山野嶺上，不避艱險地日日夜夜地戰鬥。
無論狂風暴雨，風濤險浪或炎熱天氣，農民們堅持與洪水搏鬥，終於戰勝了近百年來的最高水位。
防汛一開始，來自武漢市的郊區，來自百裏以外的武昌七區的梁子湖畔，來自遙遠的漢陽四區的侏儒山下，成千上萬的農民奔向保衛大武漢的堤防。
在郊區，在武昌和漢陽縣成百上千的村莊上，農民有的村裏已經漫進了漬水，有的房屋已經被水淹沒，但是他們卻紛紛響應政府號召，從四麵八方一支一支的隊伍集中了起來，準備著同自然災害進行艱苦的戰鬥。
漢陽六區陳家嶺等鄉支援武漢防汛的農民隊伍，一接到命令，就打鑼集合了幾千農民，提出了口號：
保衛大武漢，保衛工廠，保衛社會主義建設
在短短的6個小時內，這支隊伍就組織起來了。
武昌滄海鄉民工隊，在武昌縣防汛工作會後，原來隻要動員100多人上堤，黨支部一號召，300多農民馬上自願報了名，並且獻出了麻袋800多條，棉絮15床，樹木15根，稻草75萬斤，還保證全鄉76隻木船供防汛調用。
漢口惠濟區廣池鄉還支援了23萬斤麥草去搶險。
武昌縣太漁鄉全鄉隻有400多個勞動力，也是全部開上了堤。開始是150個人去保衛徐家棚一帶的堤防，接著108人去保衛沿江堤防，保衛市區中心的戰鬥。
第三批，200多名隊伍開上了武昌下倒口，要使1931年破了口的地方，像磐石一樣地牢固。
戰鬥在長豐北垸的盧幼芝和韓友梅、宋秀英等，她們都奮不顧身地跳到不知道多深的水中，勇敢地去堵塞漏洞，用自己的身體去抵擋洶湧的巨浪。
宋秀英當時還是市立52小4年級的小學生，她在競爭中被吸收入團。而青年團員盧幼芝則在戰鬥中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洪水鄉農民梅華亭為了發現洪水穩落時期防水牆傾塌的險情，他和他的同伴創造了下水用直尺“量”的辦法。尺是平的，靠在防水牆上，什麼地方突出來就可以馬上量出來。
東亭鄉民工炊事員傅龍炳原來不大會煮飯，但是他想，既然接受了這個任務，那就要搞好它。他想出了種種辦法，做合乎大家口味的菜，燒了又適合老年又適合青年的、不硬也不軟的飯來。
青年農民簡木卿和胡國清工作細致耐心，開動腦筋，發現了麻包棚角處的大鼓包和篾籠子底下的牛皮包等隱患。
分洪區的農民為了保衛社會主義工業建設的基地之一武漢，不惜犧牲了自己可愛的家園，老屋陽鄉農民張連鴻說：“飲水思源，不能忘了黨的恩情，我們農民幾千年來受苦，是解放才翻了身。共產黨人民政府哪一處不是為勞動人民，隻有保住了武漢大工廠，才有農民的幸福日子。再說，政府分洪有計劃，政府從來都關心人民的。”
熊祠鄉鄉長陳新元一麵寫信給鄉裏叫開展生產自救、利用空地種菜和打魚等副業，一麵組織在堤上的生產合作社社員把可省的錢存入信貸合作社，以便水退後投入生產。
漢陽金雞、和豐等14個鄉74個青年搶險隊員，他們總是戰鬥在最危險最艱苦的地方。金雞鄉農民徐世金一直認真地對待巡堤工作，無論風浪多大，天氣怎樣冷，白天或黑夜裏，他總是下水摸漏洞，從不遺漏一塊位置，在半個月內他一共摸出了在小漏洞200多個。
黃陂縣民生垸，在1931年完全淹沒在水裏，今年，洪水更嚴重的威脅著這裏。戰鬥在陳家山的工人隊伍，幾次穿過波浪洶湧的湖麵，冒著風雨去支援民生垸，援救了一個垸子裏七八萬農民和八萬多畝田地。
江漢區工人大隊袁秉心在搶險中英勇地犧牲了。農民代表楊棟臣說：“袁秉心同誌為了搶先下船支援我們，在大風浪中落下了水，他為我們農民的切身利益犧牲了自己，他死了以後，手裏還緊緊捏著圓鍬不放，我們每一個農民沒有不傷心的。”
在農曆八月十五的夜晚，要下1000包瓜米石，工人們說“今天過節，請農民兄弟多休息一下。”大家不作聲就把瓜米石卸了下來。
巡堤隊員緊急搶險
1954年7月初，武漢關的水位超過27米，並且繼續猛漲，武漢市開始受到江河洪流的威脅。
就在這個時候，武漢市防汛總指揮部一麵組織了10餘萬人的防汛大軍，加固加高堤防，另一方麵又組織了巡堤搶險隊伍，和洪水搏鬥。
這支隊伍包括25萬搶險隊員和11萬巡堤隊員，其中有人民解放軍戰士，有熟悉水性的潛水工，還有富有施工經驗的建築工人，另外還有部分農民、機關幹部和學生。
除一部分機動搶險隊由總指揮部直接掌握外，其餘都分駐各分指揮部的防區，巡堤的人員時刻監視著洪水，搶險的人員日夜作著戰鬥的準備。
以市防汛總指揮部為中心，呼應靈通的通訊網密布到全部堤防線上。
各工段都有直達分指揮部的電話，各分指揮部和總部之間，不但裝設了有線電話，還有無線電話。堤上任何角落發生嚴重的險情，都能迅速上報，使總部及時掌握全部戰局，作出搶險戰鬥的部署。
無論是暴風雨的深夜，還是烈日當空的正午，巡堤隊員們都懷有高度的責任感，在堤上搜索隱患，監視險情。
全部堤防線劃成了很多責任區，各由專人負責巡邏檢查。交接班的時候，交班、接班的共同巡視責任區，細致地交代情況。每個責任區都有險情日誌，記下每天發現的隱患和舊險情的變化。
在偵察隱患中，巡堤隊發揮了各種智慧，波浪中不易看出漏洞上的漩渦，他們就將稻糠、紙撒在水麵，尋求漩渦的蹤跡。
對正常的水流聲和險區的水流聲，找出了辨別方法，一聽水響就能發現險情。
堤身開始有一點輕微的變化時，人的肉眼很難看出，巡堤隊員程光華、鄧炘生共同研究，他們做了一個T字形的木架，插到堤上，木架橫木中間吊一根線，線下吊塊石頭，隻要堤頂有絲毫變化，線就會移動，一看就能辨出堤身輕微的下陷和傾斜。
沿著百裏長堤，在堤外的急流深水中，鐵道兵團和人民海軍的潛水兵，一寸一寸地摸索堤身，尋找滲漏的洞口，包括自來水管道和下水道閘門。
洪流渾濁，江底淤泥沒過膝蓋，很多堤段下麵還有交錯的鐵索錨鏈、帶刺的樹枝和破碎的竹木，行動十分吃力，他們以驚人的毅力和頑強的意誌克服了這些困難。
8月間，鐵道兵團潛水員唐樹森在武漢關前的深水中尋找和堵塞漏洞，黃昏時候開始工作，最後一次出水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黎明了。
唐樹森的雙手在水下泡得高高腫起，潛水衣的袖口染上了手腕的血跡。
有一次，海軍潛水員葛汝清下水工作，他隨身輸送空氣的橡皮管帶被水中的繩索纏住了，氧氣不足使葛汝清呼吸急促，頭暈眼花。
葛汝清浮出水麵以後，醫生再三勸他休息，但是不到兩個小時，葛汝清又去工作了。
到了八九月份，堤身經過洪水的長期浸蝕，含水增多，經常出現險情，險情的發展比以前更加迅速。
8月3日夜，巡堤隊員在丹水池的堤內坡發現了一個3厘米大的管洞在流渾水，不到一會就擴大到了10厘米，幸虧發現得早，搶險隊聞警趕到，馬上動手堵塞了。
在成千上萬次變化迅速的險情中，哪怕及時發現了999次，隻要延誤了一次時機，激流的洪水就會奔騰而入，但是巡堤們消滅了這千百次中的一次例外。
當武漢關水位達到2973米的最高峰，開始逐步回落的時候，市防汛總指揮部絲毫沒有放鬆警惕，集中全市巡堤隊員在實踐中創造的經驗，訂出了巡堤規則。
廣大的巡堤隊員也時刻掃清隊伍中萌芽的驕傲麻痹情緒，堅持不懈地搜索隱患。在落水期中，從8月20日到9月5日這10多天內，單是漢口第三防汛指揮部的巡堤隊就連續發現了142處隱患和險情。
在持續3個多月的防汛工作中，堤防出險的情況經曆過幾個階段。
初期，一般都是散浸，洪水從堤外滲入堤內。到了第二個階段，發生了很多管漏，高水位的壓力在堤身打開管狀的漏洞，激流從中湧進；同時，隨著水位的高漲，堤身的浸潤線提高，堤身內部含水飽和，又發生內坡向下沉塌的內脫坡險情。
而到了防汛戰鬥的後期，青砂管漏陸續出現，洪水透過地層下的青砂，像噴泉一樣從堤後冒出。這中間，還發生過風浪襲擊、防水牆倒塌、駁岸倒塌等險情。越到後期，搶險的技術越複雜，搶險隊伍的指揮也更困難。
第一次嚴重的考驗是7月29日的風浪襲擊。
那一天，武漢關的水位在上午8時就達到2871米，暴雨整天不停，6級風卷1米高的巨浪，猛撲當時還沒有防浪排保護的堤防線。
各級指揮部裏的電話鈴不斷發出急促的響聲，全線告急：江岸車站段附近的堤身崩塌了兩米寬、30多米長，浪濤衝散了張公堤的護堤蘆排，長豐北垸羅家灣一帶有一部分子堤完全被波浪衝垮。
在風雨泥濘裏，成千上萬的搶險隊員緊張地搬石，裝土，掛柳枝，跳進波浪中排成一道道人堤，浪頭湧來，他們全身沒入水中，浪頭剛過，他們又挺立起來。
長豐北垸羅家灣一帶，風浪在堤身上衝開很多洞口，有個洞有1米多寬，七八十厘米深，翻騰的波濤不斷湧來，洞越掏越大，越湧越深，拋下去堵口的麻袋都被浪頭卷走，情況十分危急。
羅光田馬上跳進洞中，用身體堵住它，讓戰友們搶堵其他的洞。堤下的柴、木料隨著浪頭向羅光田撞來，好幾次將他深深地壓入水底，他挺起寬闊的胸膛，擋住洶湧的波浪，在水中堅持8個小時，直到更多的戰友們趕來幫助他們用麻袋將洞完全堵塞。
羅光田上岸的時候，他的全身都是傷痕。
工人、農民、戰士手挽著手，肩並著肩，擋住了洶湧奔騰的長江水。
戰勝這次大風浪以後，市防汛總指揮部預計到接下來的鬥爭將更加複雜、艱苦，因此不斷地加強對搶險隊的技術訓練。
全部搶險隊員抓緊戰鬥間隙，采取講課、討論、演習和總結第一階段經驗教訓的方法，學習了搶救大管漏、內脫坡、迎流頂衝、風浪襲擊、駁岸崩塌、子堤決口和防水牆決口等十大險情的搶救辦法。
8月10日的黃昏時候，武漢關下陡然從地裏冒出一股巨大的激流，並湧向江漢路、鄱陽街。
搶險隊剛剛堵住冒水的洞口，武漢關的圍牆裏突然又冒出五股水頭，在這嚴重的情況下，隊伍開始有些慌亂。
這時大家意識到，單憑勇敢已經不能戰勝這樣的險情了，還需要發揮集體的智慧。
指揮員馬上向這一帶的老居民了解地形，他們從一個在武漢關下住了30多年的老大爺那裏，詳細地調查了水的來路。
原來，馬路下有一條趕豬的巷子和一所地下廁所，江水從豬巷中衝進，被壓住後就從附近的陰溝裏冒出來了。
根據這種情況，指揮部迅速確定了戰術：統一指揮，整頓戰場秩序，把搶險隊伍組織好，一方麵從堤外堵住水的進口，一方麵在堤內冒水的幾處地方作圍井，嚴密地注意險情的變化，防止地下廁所下塌。
等到潛水員深入堤外4米深的水下，才發現進口有1米高，80厘米寬，還在繼續擴大，他們一走近洞旁就被激流衝向洞，很難站得住腳。
在現場立即組織了臨時指揮所，由一個負責幹部統一指揮，設立了器材供應站、指揮聯絡站、衛生醫療站和服務隊。
運土、裝土、縫袋、打夯、在堤外的洞口塞麻袋、蓋鋼板以及各種服務工作都有專門的隊伍負責，在統一的領導下協同戰鬥，秩序井然，迅速地消除了險情，湧進市區的洪流完全被堵住了。
在第二階段，搶險隊不但要和這樣嚴重的大管漏作鬥爭，而且還經常要搶救內脫坡的險情。
8月8日，長豐北垸額頭灣附近發生內脫坡險情，90米長的堤身內坡下陷了1米，有決口的危險。
傍晚，廣播器中發出告警的信號，附近的搶險隊伍蜂擁而來，2000人集中在險區內，調動不靈，效率不高，堤身負荷的重量突然增加，內坡下陷更快，兩端已經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