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廣漕船的到來後,淮安城又陷入宴請之中,大家展示著新貨,炫耀著自己的財富。葉草根也買到了物美價廉的東西,她甚至在期盼明年的到來,期盼著天天都有漕船經過,所有的東西都那麼便宜。
現在已經有杏出來了,葉草根愛上了這個帶有酸味的東西,五分一斤,她買上了一大包,坐在攤子那慢慢的吃。天漸漸的開始熱了起來,吃羊湯的人越來越少,葉草根沒準備熄爐火,她不知道自己如今還能做什麼生意。茶水早就不賣了,大家都已經養成隻要在這吃東西,就能吃茶。花錢的茶水反而沒人吃了。她想過要賣什麼酸梅湯之類,可是那東西她也就是聽過,根本就不曉得怎麼做。
刀疤路過的時候包了一包的杏給她:“這個留著明日吃,這個是溫的,吃多了不好。我等下給你弄些烏梅來。你還是回去吧。又沒生意,別累著了。”葉草根懷孕了。這個消息對他,對葉草根來說都是一種天降之喜。葉草根一度是懷疑的,同道草根成親那麼多年,她都認為自己不能生,卻不想.......
“不累。我一個人在家連個說話的都沒有。”出來擺攤雖然說一日做不了幾單,但是好在有人說話,說說笑笑,這一日就過去了。過年的那十幾天,可讓她受夠了。
刀疤也沒多說,隻交待了幾句,又請了周圍幾家照顧她,還送去了杏。
“崔守備,真是疼夫人。”周圍的人頗為眼熱的道。
葉草根吃著杏,頗有些得意,口裏卻酸酸的道:“哪裏是疼我,是疼這個小東西。”她說著又輕輕的撫摸著小腹。還真的有了。她實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了。以前有過太多的失望,月事三個月沒來,還有些反胃她都沒當回事,以前就騙過她;當小腹突起,她隻認為自己開始長肉了......直到,還是他發現有些不對勁,扯了自己去瞧郎中,才發現有了這麼個小東西。
旁邊的陸婆婆道:“不管他是疼哪個。女人這輩子最精貴的就是做胎。況且,夫人還是隔了那麼久才懷的身子,更是精貴。夫人年歲往上了,可要小心,比不得以前了。”
大家都覺得有棄兒那麼大的兒子,葉草根這年紀該是三十五六了,精力什麼的都比不得以前,恢複的慢,所以更要小心。隻是他們不知道,這才是葉草根的頭胎,她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孕婦。在這裏每天都同人說話,好從她們口中得知些孕婦和孩子該注意的東西。她身邊沒有娘家人,更沒有長者,所有的一切隻能靠她自己。
“就是。我家那口子也就是我有頭胎的時候事事都緊著我。成日裏貼著我問這問那。我明明都已經吃飽了,他還要拿了東西給我。為此被我家婆婆說了好多,可是他依舊是那樣。”對麵的酒嫂子想著自己當初懷孕時被小心翼翼照顧的事。
葛嫂子當即打斷了她那美好的小媳婦記憶:“那現在呢?”
酒嫂子罵道:“成日裏就曉得躺在床上搓腳,然後大叫一聲,洗腳水燒好了沒?給我端來!我成他的使喚丫頭了。”
葛嫂子笑著道:“使喚丫頭你是當不上了,你就是那管事的媳婦。”
大家都笑了起來,酒嫂子也笑著罵了葛嫂子兩句,但是有些得意的道:“不過,那時候我卻是奶奶,他是個洗腳的小子。說我腿腫了,大著肚子,不好彎腰,幫我洗腳呢。這孩子生的越多,就越不值錢。”
“就是。”葛嫂子接了話,“我家那位,我生頭胎的時候是急得團團轉,我娘家媽說,他是恨不得要衝進來護著我,我生了後,他守了我三日。我生二胎的時候在外麵幹急,到我生五小子的時候,他直接都沒回來,回來同他說時,他就點點頭。跟沒事人一樣。問都不問一聲。”
“所以孩子少還是好事。精貴呢。”陸婆婆給自家的雞喂了一把米,抬頭道。
“陸婆婆。你上次說小孩兒吃了奶以後要怎麼拍了?”葉草根是抓緊一切機會求教。
酒嫂子又笑了:“夫人,若不是我們知道大公子是到舅公家讀書去了,就您這樣,我們都以為您才坐胎呢。”酒嫂子隻是那麼覺得,什麼都問,問的很仔細,比如說生孩子要準備些什麼,比如說要給孩子吃什麼。
葉草根一下愣住了。她隻想著自己要多問些,卻沒想到自己已經是一個十七八歲大小夥的娘親。她不能跟人說,她這是頭一次坐胎,棄兒是揀來的。
陸婆婆為葉草根解圍了,她認為葉草根是不好意思了,畢竟兒子都十七八歲了,是可以做祖母的年紀了,又懷了孩子,怪丟人的:“大公子都多大了。夫人隔了這麼多年才懷了這麼金娃娃,以前的怕是早就忘了。夫人,當年是有娘家母親婆婆幫襯著吧。如今都沒有親近的人在。你有什麼不懂的盡管問我。老婆子養大了四個孩子,幾個孫子都是我帶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