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船到來的盛況到底是怎樣的,直到湖廣漕船到來的那日葉草根才算真正的了解,連綿而來的船隻像漂浮在水麵上的大房子,巨大無比。早就有許多商人等候在碼頭邊,大家翹首以待今年最後一批北上漕船的到來。
湖廣漕船的樣式與其他地方的漕船有些不同。首先就是大,船大,裝的也多;其次,他是真的帶來各種各樣貨物的漕船。從湖廣沿長江一路而下,到揚州後經運河北上,可以攜帶各地的物產,前幾次漕船到來,沒能補齊貨物的商人們就等著湖廣漕船到。
最便宜的就是糧食,因為湖廣漕船的即將到來,糧食已經比以前少了一文錢了,很多人家都趁著這個機會多賣些放著。葉草根沒有出手,她在等漕船到來後,糧價最低的時候。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搶到東西。
她現在是兩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辦。那麼多的商人,那麼多的漕船她怎麼去找自己想要的東西。隨著漕船越來越靠近,商人們已經騷動起來了,相互的擠著,若不是有兵丁護著,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跳進水裏遊到漕船那,好一把定下貨來。
大家相互擁擠著,終於,漕船靠上碼頭了,大家擠得更歡騰了。那些攜帶貨物的運丁已經搭起舢板了,大家已經招手大叫:“兄弟,我在這,我出價高。”“老哥,這次都帶了什麼?我都包下了。”
待運丁下了舢板大家一擁而上,將那些運丁團團圍住,也不說別的,直接動手拉著運丁就要往自己訂下位置上去:“老哥辛苦了,我做東,請老哥吃杯酒。”
漕船運丁一路上是極為辛苦的,是被人驅使的,也隻有這個時候,他們才能做一把人上人。有的滑頭的已經跟人走了,有老實的直說自己並未帶什麼好東西,隻帶了些筷子啊花椒之類的東西。像花椒什麼的還有人買,筷子麵盆茶盤之類的就無人問津。
要說這沒人問,就該賣不出去,就沒人帶才是,那就錯了。也還是有人買的,總有些像葉草根這樣的婦人,想搶個便宜。而那些運丁趕的就是這個便宜。
在碼頭上被擠了一早上了,葉草根這才明白,洪太太當時為什麼不讓她來碼頭瞧貨,根本就瞧不到,人家一買就是全包,怎麼可能讓她一個個挑,她明顯就想錯了情況。
葉草根頗為掃興,不過回到自家的羊肉湯攤子,她又歡喜起來,有些小商人將自己這選作了商談的地方。她忙著給這些人上了花生米,讓他們慢慢的談。
其實被請道葉草根這個地方的運丁都是不富裕的,他們手中隻有些小東西,可以說是附搭的,更多的是:“這位老哥,請問你手中可有鹽?”
漕船運丁還能賣鹽?有鹽引麼?沒有就是販私鹽,那是要殺頭的。如果是在別的地方,葉草根也就不管事了,可是這人偏偏是在自家攤子上開口,他們不知道刀疤是做什麼的麼?這麼大膽?
“不多。隻有少許。”
“那我都要了。按市價給。”商人很爽快,立即就定了下來。
事後葉草根還順帶著跟過去瞧了一眼,她其實是給刀疤送飯的。漕船來了,都等著過淮,漕運衙門的官員是忙的腳不沾地,就這樣,他們還忙不完,借了人幫襯。刀疤便是。隻是一看,她腿都有些軟了,那不是少許,是幾袋,至少是上百斤。這麼多,也叫少許。
“這......你們都不管管?”葉草根目瞪口呆的看著運丁將幾大袋鹽在官兵的眼皮子下抬走,卻不加任何阻攔,這也太......太囂張了。
刀疤接了飯,趁空吃了:“管什麼。我們還等著向他們買東西呢。”
“你們.......”葉草根看著刀疤,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你不會也等著買私鹽吧。”
刀疤撇撇嘴:“別說什麼私鹽啊,這就沒私鹽。漕船運丁,尤其是湖廣運丁是可以攜帶一定量的鹽販售的。”他說著湊到葉草根的耳邊,“待會還有更大的等著你瞧呢。”隨即又離開了,提高嗓門,“你晚上給我來送飯吧。”
葉草根明白了,隻問:“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隨便,給我帶點酒就好。暖和暖和。”刀疤對吃的沒什麼講究,用他的話來說,打仗的時候連摻了樹根草皮的糠都吃過,如今的東西那都是美味。不過,葉草根也發現了一點,就是刀疤喜歡喝酒。但是他喝的不多,更多的時候是在聞酒香。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養成的習慣,反正水是很少喝。
這一天葉草根都在想刀疤讓她晚上過去是瞧什麼,難不成白日裏的動靜還隻是小打小鬧,真正的重頭戲在後麵?她格外期待晚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