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方將軍府就派人來尋冷月,說是方婷婷不見了,方婷婷素日和她最為相厚,來問問她知道不知道。穆寒不在家,下人門也不想多話,隻說冷月不在家,去了哪裏他們也不知道。來人就奇怪了,這大早的,一個姑娘家能到哪裏去?
冷月和老夫人正在園中說話,人報北堂公子來了,老夫人眉花眼笑,一疊聲叫人快帶進來,對冷月說道:“你都不知道我這外孫多古怪,要不是逢著大節氣請他都請不來,這下可好,才留了你兩日他就找來了!”說話間北堂睿已行了過來,在老夫人麵前他才收了些狂傲之氣,但說話還是掩不了尖銳之感,遠遠的便道:“姥姥在說我什麼呢?老遠的就聽到了。”
老夫人拉了他的手,“就你耳朵尖!就說你壞話你又怎麼著?”
冷月起身行了一禮便垂手立在一旁,並不看他,北堂睿看她麵前放著一方刺繡,隻做了大半朵荷花,“姥姥叫人過來做針黹活的麼?”
老夫人大笑起來,“你這孩子就愛說笑話!我是想看看冷姑娘針線功夫怎麼樣,咱們家雖然不要自家人做活,但良家的女孩兒都應該會的,你瞧瞧,多巧的手,姥姥還沒見過那麼好的針線活!”
“那是自然的,我看上的女子豈是平庸之輩?進門時看見舅媽拿出好些東西和人在商量什麼。”
“哦,那是說給冷姑娘做些衣裳的事了,冷月,你隨我去看看吧。“
北堂睿道:“她向來不好這些的,姥姥和舅媽決定就好。“
老夫人知道他們年輕人有話要說,便笑眯眯地和人去了,待人走遠了,北堂睿回頭看著冷月,“我知道你有話想問,特地給你解開謎團的機會,不然迷迷糊糊地嫁進來可冤死你了!”
冷月道:“北堂公子費心了,小女子是不會迷迷糊糊地嫁給他人的。”平淡中帶著某些堅決,相處了兩日,冷月便看出老夫人是那種任性自專的人,隻要自家的人好,哪管其他人的死活?冷月該說的說了,該表明的心跡也已表明了,老夫人隻聽不進去。穆寒處又不見有消息過來,冷月隻是一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任人擺弄,但要如老夫人所說真讓她嫁給北堂睿,冷月隻有死而已了。
北堂睿猝然笑出聲來,“冷姑娘和沐兄弟倒是天生的一對,連說話的語氣都那麼的相似,真是令人羨慕!羨慕到忍不住要把你據為己有。”說著逼近冷月,冷月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北堂公子不是那樣的人,何必言不由衷?隻怕今日之事同過年時候一樣,是公子在開穆寒的玩笑。公子玩心大,卻得小心傷了人的心,趁著我在這裏的事情還沒有泄漏出去,請快讓老夫人放我回家吧,不然婷婷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
“你和她感情很好嗎?不為自己擔心倒為她著急起來!不必擔心,我早和她說過要娶你為妻!”滿意地看著她驚恐的神情,“你和沐兄弟都是那種容易收買人心的人,今天聽說方家丟了小姐,頭一處便是去你那裏尋,奇怪了,難道你是神仙菩薩,什麼事都知道的麼?”
冷月驚道:“婷婷不見了?”
“方家又不止她一個女兒,你怎麼知道是她不見了?”
冷月急道:“請你告訴方家,派人到各大寺廟庵堂尋找,她說過你要是不要她她寧可去當尼姑也不另嫁他人的!”
北堂睿冷笑道:“當真?這樣蠢的人都有?那汴城不知道有多少的名門閨秀要出家為尼了!”
城外一座小庵,掩映在漫山紅葉中,雖不似名山古刹般氣象非凡,倒也頗為幹淨清幽。庭前一個年輕的帶發弟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紅葉,不知在想些什麼。大殿旁立著兩個頗有年紀的老尼,在商量著什麼。其中一個道:“好不容易又多了個丫頭來使喚,住持在猶豫什麼?”
那住持老尼歎氣道:“我看那姑娘衣著氣度非同一般,生怕是哪家跑出來的小姐,要是被人尋著了那就麻煩了!”
“那怕什麼呀!是她自己要堅持剃度,又不是我們逼她的,就算有人尋來了也怨不到咱們身上。”
那住持動了半天的嘴,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半日方揮手道:“再等兩日吧,要沒什麼人來尋她再說不遲。”
兩人商量罷便進入了大殿,觀音像前直直跪著一個綠衣少女,雙手合十,大大的眼睛看著煙火繚繞中觀音那慈悲的金麵,水光閃爍,卻沒有淚水流下來。已顯女人嫵媚的小臉平靜得異常,仿佛還頗帶笑意,似乎今時今日是早是料到了的。那住持在她麵前站定,歎氣道:“姑娘年紀輕輕,為何要遁入空門?家中若有父母,豈不是要為姑娘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