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幹了一杯,驀地哈哈大笑,笑聲中卻不覺有暢快之意,反倒有隱隱的火藥味彌漫期間。
穆寒隻身回府,韓嶽見了他,方喜道:“公子你可回來了!”
穆寒笑道:“怎麼,你還怕北堂睿會把我扔到河裏?”
“自然是怕的!公子要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他了!”
“北堂睿不是那種人,他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和值得他對付的對手,他是不會使陰招的。”說罷拍拍他的肩膀,“你有此想法,怕是因為你先對北堂睿動了殺心。”
“我就是對他動了殺心!殺了他,丟到河裏,一了百了,公子為何不讓我對手?”
穆寒微微一笑,事情豈如他想象的那麼簡單?“你可知北堂睿自你在身後出現後手裏多了什麼?”
“什麼?”
穆寒拿給他看,“你以為他毫無知覺,其實,你若敢出手,結局會是怎麼樣?”
韓嶽這才冷汗直冒,他還當他身法輕絕,天下無人能覺,不想才露頭就被北堂睿發現,他要是敢動手,北堂睿要是轉而對付他還好,但是穆寒正在北堂睿麵前,他要是對付穆寒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韓嶽就是天大的本事也救之不得了!穆寒要是出了什麼事,韓嶽定然比死了自己還難受,北堂睿向來深知如何能讓人求死不得。
穆寒問道:“這幾日你可還被監視?”
“奇怪,他們好像放棄了對我們的監視。”
穆寒滿意地點點頭,“我猜北堂睿也該放棄了。他知道我們自有神鬼不覺的傳送消息的法門,便是跟蹤我們也是無用的,殊不知我已是黔驢技窮,他再不撤人我就非露馬腳不可了。北堂睿,你也太容易放棄了!”
張府。
府門前跪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官帽恭恭敬敬地放在身旁的地上,他看起來疲苦不堪搖搖欲墜,苦苦地堅持著身子不倒。一個仆人奔了過來,端著一碗水,湊到老者唇邊,哀求道:“老爺,您喝點水吧!”
那老者緊閉著幹裂的嘴唇,雙目堅定地望著前方,帶著堅決,雖是跪著,卻讓人感覺比任何人都要高大,如同廟堂裏的神像,就算是泥胚木胎,亦讓人肅然起敬。路過的人見了他,莫不是目露崇敬之色,隻聽人議論道:“井青天井大人又到節度使大人處死諫了,唉,若不是有了井大人,我們這一片的百姓可要怎麼怎麼活啊!可憐老大人這把年紀了還要受此苦楚,不知身子骨能不能熬的住!”
也有人說,“井青籬也是不通情理,死要名聲不要命!他從前和那些貪官惡吏作對也就罷了,如今竟然管到張大人的外甥來,這不是自尋死路嗎?再說了,人家北堂公子要貪汙也沒貪他的銀錢,要受賄也沒衝他索要,他沒事著什麼急呀!”
汴城的百姓分持兩種觀點,惜他敬他的是在情在理,井青籬的青天之名不是白得來的,沒為百姓辦了足夠的好事,就算自封也傳不開去,人人皆知,要說張思寧的領地沒有井青籬這硬骨頭盯著看著,任憑北堂睿縱容胡來,還不知比如今不堪成什麼模樣!但偌大的地方,憑他一個熱血的官吏管也管不過來,奔波操勞數十年,除了為自己博來個青天之名,百姓的生活依舊是水深火熱。對當今官吏已沒有任何幻想的人們說些風涼話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也不知北堂睿是撞了哪路的瘟神,從前他就是做出天大的事也沒人敢在張思寧麵前說上半句,現在是動不動就有人和張思寧說他如何的貪贓枉法,強搶民女,草菅人命,罪名之多無法盡數,還點點滴滴地拿出證據,張思寧欲不信也是無可奈何。虧得那些打小報告的人還一副關心北堂睿的樣子,說什麼井青籬名聲在外,由他這樣胡鬧終究對北堂公子不利,張大人多提醒北堂公子一些,也算是我們這些手下的福分了……話是說的好聽,狀還是要告的。張思寧也沒拿那些人怎麼樣,更沒有鬆口,也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井青籬開口就要張思寧將他的外甥打入大獄,一點也不看顧張思寧的麵子,也難怪他要在府前死跪了。
穆寒和韓嶽在張府門前下了馬,看了井青籬一眼,穆寒歎道:“真是苦了井大人了。”並不從井青籬麵前上去,從旁上前將一封書信和名帖交給門房,那門房拿著去了,背轉身便不屑道:“中秋夜得罪了大人和老夫人還敢來,大人要見他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