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寒在眾人的歡笑中微微的變色,似有所動。
殷博文在大廳裏走來走去,看來是腳都凍麻了。穆寒道:“殷公子。”
殷博文回首見了他,頓時愣了,遲疑卻欣喜:“穆三公子……”
穆寒微微的頷首:“失禮了,讓殷公子在此等了那麼久。”
殷博文抿嘴一笑,“隻要等到了你,等再久也無所謂!等到死了我也是願意的!”
穆寒笑道:“有什麼話就對我說吧。”
殷博文方才好大的氣焰,此刻麵對穆寒卻扭捏起來,“小弟此來,是想,和三公子說說三公子與小妹的婚的。解除婚約的事不能作數,三公子應當娶我家妹妹過門!”
“我真心愛著一個女子,為她甘棄家門,此事鄴城裏人人皆知,殷公子何必強人所難?”
殷博文麵上忽然青氣一現,哼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子與我家妹妹有婚約在先,就算要納妾也要先娶了我妹妹!”
“明明知道我不喜歡她,殷公子你這個當兄長的不覺得我給不了你妹妹幸福嗎?”
“那是因為公子還沒有見過我妹妹,怎麼知道不喜歡她?隻怕公子見了她,愛她還來不及呢!”
穆寒無奈地搖頭,終於知道穆瀟林的難處了,此人真正的油鹽不進,和他說理是說不通的。“殷公子回去記得替在下向小姐致歉,承蒙小姐錯愛,但在下一心隻愛一個女子。婚約事……就請作罷吧。”
殷博文急道:“你是不信麼?”
“什麼?”
“你不信你見了她一定會愛她麼?” 穆寒還未來得及答話,殷博文伸手拔下髻上的簪子,頓時青雲散落,一隻房中仿如光芒漫射,明眸朱唇,頰上兩窩深深的笑旋,仿佛能把任何男人溺斃其中。雙目帶著足以讓人心亂的挑逗,又蘊含著明顯的羞赧與靦腆,讓人無法斥責她的輕浮。她不敢伸手給人看到她的手是因為那是一雙無論長在誰身上都會讓人一見就覺得是美人的手,纖長細膩,如羊脂美玉,偏又塗著血紅的蔻丹,十隻指甲閃著誘惑的光,又像是會飛舞的花瓣,隨時可能飛過來,將你緊緊的包圍住。
殷語微似瞪非瞪地看了他一眼,未語麵先紅了,“你說,我值不值得?”
穆寒愣了,“什麼?”
殷語微嬌嗔地看他一眼,微微的跺腳,說不出的嬌媚,“討厭……我值不值得你喜歡?”
穆寒方反應過來,微微一笑,“小姐孤身到此,在下愧不敢當,隻是……確是心有所愛,小姐……”
殷語微一聽此言便急了起來,又急又羞,那臉卻不是嬌紅的了,是漲得通紅,“你,你這死人!我都低三下四來求你了,你就不能……你就不能……我就是當你的使喚丫頭也是情願的!”
穆寒深深凝眉,奇道:“在下記得從前並沒有見過小姐。”
“你自然是沒見過我,你的眼睛在天上,怎麼會記得我們這些俗人!”分明還氣著,卻忽然甜蜜地笑了,那張小臉,宜嗔宜喜,讓人愛不得也恨不得。
“每月初一我都會見你一次,隻是你從未注意過我!”
穆寒想了一想,每月初一他都會和大哥到廟裏為生死不明的父親穆天行燒香祈福,穆寒從前心止如水,上香便是上香了,眼裏隻有菩薩,哪裏會偷眼看美貌的姑娘?忽然想起在汴城時北堂睿孩子氣般和他說過:“不公平,憑什麼我要被人逼婚?我也要你嚐嚐這種味道。”如今他可算是嚐到了,果然……滋味很不好受,倘若他是北堂睿那任性的家夥不管別人的死活倒好辦了,偏偏又是個心軟的家夥。北堂睿若是有知,定然是一臉的促狹,樂不可支。
殷語微直勾勾地看著他,委委屈屈的又帶著三分撒嬌的語氣,“我每次到廟裏見你都會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是泥胎菩薩見了也要動心了!你卻……連一眼都沒有看過我!”
在寺廟那種地方眼睛都溜來溜去的那是輕狂浪子,穆寒不記得她沒有什麼好奇怪的。虧得這姑娘自我感覺如此之好。
穆寒輕笑道:“是小姐親來就更好了,在下還怕經了人口傳錯了意思。”
殷語微見他還是不改初衷,臉色頓時灰了,“你真這麼絕情?”
等不到他的回答,殷語微道:“我已為你脫離家門了,你不要我,是逼我去死!” 殷語微出門前給父母親留下了一封信,說不許來找她,不然她就咬舌自盡!又是個傻丫頭,穆寒還當由他出麵話會說得更清楚一些,沒想到反而一發不可收拾,誰想到還有這麼膽大的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