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瀟林忙扶起了她,道:“不消吩咐,我自會讓人好好處理。”留了人在白家照應葬禮,出資買棺木和墓地,不在話下。回到家中,吩咐穆寒跑幾趟衙門,讓那謝知餘好好的辦案,要是胡亂推卸結案,穆瀟林要擰了他的狗頭!
穆寒含笑答應,轉身便拋到了一旁,依舊忙他的不提。最後實在是查無實據,謝知餘撈不到半點好處,也不想徒勞傷神,便硬說個服毒自殺,白家哭的昏天暗地,卻也是無法了。穆瀟林問起來,穆寒自然有話回他,本來就沒有任何跡象可尋,自然是任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了,穆瀟林也不疑有它,愀然不樂了好長一段時間。實在是想不到白岩有任何自殺的理由,外人說是因為穆寒現在不重用他了,一時鬱結自殺也是可能的,但白岩的為人穆瀟林是清楚的,知道他斷然沒有為這點小事自殺的道理。
韓嶽從此天天和穆寒在外麵忙活,穆瀟林也想不出韓嶽這一個武林人士到店子裏給穆寒貼身守護的必要,問起穆寒,穆寒隻笑道:“見他閑的無聊,給他點事情做,無非是幫忙監督夥計之類的小事。”
殷語微聽說,氣得七竅生煙,心道:我回家這麼久,他竟然不來找我,原來是有了事情可做!女扮男裝上街去,看看韓嶽到底在做些什麼。
殷語微已不是那吳下阿蒙了,四下看沒人注意,縱身一躍便上了牆頭,輕柔如仙鶴一般,連韓嶽都未能注意,別人就更不消說了。殷語微攀在牆內茂密的柳樹之上,院中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哪裏和她探聽得來的那樣?夥計們有條不紊地忙碌著,傳說中的那個出來幫穆寒做事的韓嶽靠在二樓的窗口睡著了,睡容依舊是那副可愛的平靜,臉上帶著笑意,他還是老脾氣,一旦沒事可做了就會睡著。殷語微見了他,一行怨一行歡喜,那股氣呼呼想找他算賬的怒意早就拋諸腦後了。甜笑著要揀顆石子打他,忽然想到這樣的問題:同樣是無所事事,他卻不願到殷家去,難道隻要在穆三哥身邊他就滿足了,連無聊都不怕了麼?
想著想著就為一個男人吃了醋,真想直接揭個大瓦片砸死他算了!
忽然聽外麵鬧了起來,一隻聽婦人小孩的哭鬧和人聲吵雜,有人道:“來人啊,搶劫啊!”
韓嶽兔子一般梅捷地跳了起來,直接翻窗而出,殷語微連忙跳下圍牆,從外麵兜過去看發生了什麼事。
原來是幾個餓狠了的粗漢,搶了一個帶著七八歲的女兒來買米的婦人的錢米,婦人懦弱,隻一味的哭鬧,還是旁邊的人幫她喊的人。那三人飛快地往河邊去了,韓嶽辨明反向,跋足飛奔而去,不多時便追到跟前,那三人見一個年輕人天神一般飛落下來,做賊心虛,也不敢以多欺少,腳下一軟,身體在腦子反應過來之前便先做出了反應,轉身要跑。韓嶽一個橫掃,將三人踢翻在地,那一小包的米和一個紫黑色的小錢包摔在一旁。抱著東西的那人竟然還伸手去拿。
韓嶽一腳踩在那隻髒手上,那粗漢痛的大喊大叫,卻始終未發一言討饒。
婦人和小孩趕了上來,撲過來將米和錢摟在懷裏,對韓嶽千恩萬謝。又道:“東西回來就好了,少俠你就放了他吧。他們也是餓狠了才做這樣的事。唉,可憐,要不是我家中也不寬裕,孩子還等著這米吃飯救命,就給了他們好了……”
韓嶽鬆了腳,喝道:“滾!”
那人忙灰溜溜地走了,婦人和小女孩又謝了他幾句也走了,圍觀的人漸漸散開。殷語微看到他臉上的笑容,心中一緊,一種惆悵無來由地彌漫心頭。這樣的韓嶽才是韓嶽,那個會呆在家裏當老爺的韓嶽,還會是她所喜歡的韓嶽麼?會是那個她心心念念,明明不知道喜歡他什麼,卻無法自拔的韓嶽麼?會是那個總是一身不羈之氣的落拓少俠韓嶽麼?
殷語微迷茫了,她總算知道為什麼她比不過穆寒,總不能讓他離開他來她身邊。就算是刁鑽如她,將來也不可能給韓嶽這般自由的生活,就算她想給,她的身份所帶來的壓力會形成無形的束縛,讓他無法自由。
於他而言,當一個老爺,是不如一個家仆自在。
韓嶽看見了她,頓時心花怒放,忙過來牽住她的手,“語微……”
殷語微心中一甜,隨即變得冰冷,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眼神打量著這個男人,心中憂傷,這個人,不屬於她的世界,愛他,也是徒然!
緩緩地,在韓嶽的愕然中抽手,聲音裏竟然是帶著哭腔,“韓嶽……我先回去了。”轉頭的瞬間真希望他會說:“語微,我跟你回去。”苦笑一聲,就算他願意跟她回去,也不再是她所迷戀的那個韓嶽了。
韓嶽道:“語微,別走……”
殷語微呆立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