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激烈交鋒

●8月23日17時30分,在分針與秒針成一條直線的瞬間,石一宸對著送話器下達命令:“開炮!”

●8月24日18時10分,岸上指揮所下達命令:“魚雷快艇出擊!”

●激戰方酣,廈門前線指揮部接到毛主席命令:“9月4日、5日、6日,暫停炮擊三晝夜。”

● 激烈交鋒“8·23”炮擊金門

8月23日,是實施炮擊金門的日子。這一天,指揮中心分外忙碌。

一大早,前線指揮部副司令張翼翔便向葉飛將軍報告說:“部隊一切準備就緒,隻待命令一下,就可執行任務。”

葉飛旋即將消息報告給了王尚榮。王尚榮將昨晚和彭總的談話告訴了葉飛:“炮擊按計劃進行,時間定在今天17時30分,但開炮以前必須有毛主席的命令。”

王尚榮交代說:“彭總還囑咐說,炮擊時要抓一定的目標打,不要亂打,以免效果不大,造成浪費,那樣敵人還會笑話我們。第一次炮擊打1萬或15萬發炮彈,由你們自己掌握。對水麵目標主要打艦艇,好好地打他幾隻,對地麵也要打其主要目標。要充分準備對付敵人的還擊,要組織好人員疏散。敵人還擊時,我們要壓製他。要注意防空。炮擊後,敵人可能對鷹廈路、福州等進行轟炸。”

葉飛一一將王尚榮交代的內容記錄下來,再將信息布置給前線指揮部。

這天拂曉前,各部戰士便已完成射擊準備,參戰的魚雷快艇和航空兵於前一天夜裏秘密進入戰位,459門火炮、80餘艘艦艇、200多架飛機,像猛虎、雄鷹、蛟龍一樣,都瞅準了金門島各自的打擊目標。

上午,自從石一宸向張翼翔報告了炮擊的具體時間後,張翼翔便立即要炮兵卸下炮衣,擦拭炮彈,搖起炮身,裝填好炮彈,隻等待開炮的命令,並說明了其著重打擊的目標是金門蔣軍的指揮機關、炮兵陣地、雷達陣地和停泊在料羅灣的海軍艦艇。

一時間,從軍區首長到前線部隊,從北京統帥部到福州軍區首腦機關,從炮戰指揮所到第一線指戰員,猶如箭在弦上,隻等一聲令下,立即就會萬炮齊鳴,威震海疆。

石一宸坐鎮指揮所,精神高度緊張,精力高度集中,在他座位周圍擺放著10多部電話機,與各炮兵群、分群均是直達線。為了做到萬無一失,石一宸又親自將幾種電話機試了又試,直到認為通話質量各方麵都正常才放下心來。

從15時開始,石一宸便一直握著電話,與北京前線指揮部的總司令葉飛保持著直接聯係,他一遍一遍地向葉飛詢問:“葉政委,開炮的命令下來了沒有?”

葉飛在電話那頭回答得很幹脆:“沒有。”

隔了幾分鍾,石一宸又問了一次,可他得到的答案還是“沒有。”

一直到了17時,葉飛被石一宸問得有些著急了,葉飛在電話裏大聲地向石一宸吼起來:“哎呀!老石,我比你還要著急,命令一來,我馬上就告訴你!”

與此同時,堅守在第一線的指揮員們也一個勁地催問石一宸。石一宸答道:“你們就不要問了,拿好電話,聽我的命令便是!”

17時20分,在電話那頭的葉飛終於傳來了這樣的聲音:“主席命令我們,17時30分準時開炮!”

石一宸立即向軍區領導劉培善副政委、張翼翔副司令員報告。兩位軍區首長興奮地說:“對表吧。”

於是,石一宸通過電話要求各炮群對表。

表針一秒一秒地移動。

17時30分,在分針與秒針成一條直線的瞬間,石一宸對著送話器下達命令:“開炮!”

送話器裏的話音剛落,我幾百門大炮同時震天動地怒吼起來,陣地像地動山搖一般。

發出巨響的炮彈從廈門周圍山頭上噴射出去,千百噸火紅的炮彈越過廈門與金門間的海峽,狂風暴雨般落到金門島國民黨軍陣地上。

金門島頓時濃煙滾滾,炮火的光焰映紅了天空……

炮擊有節奏地展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共有3個波次。

第一波作戰號稱“台風”,持續時間15分鍾。

對北太武山金門防衛部,使用6個炮兵營共72門火炮,發射6000餘發炮彈;

對金門縣城東北的敵五十八師師部,使用3個炮兵營共36門火炮,發射了3000餘發炮彈;

對位於小金門島中路的敵第九師師部,使用5個炮兵營共60門火炮,發射了5000餘發炮彈;

對小金門林邊、南壙的敵二十五團、二十七團團部,使用6個炮兵營共72門火炮,發射了6000餘發炮彈;

對大、二膽島敵營房、炮陣地,使用2個炮兵營共24門火炮,發射了近3000發炮彈;

對料羅灣敵運輸艦,使用海岸炮6個連共24門火炮,發射了1000餘發炮彈。

第一波火力突襲後暫停5分鍾,讓海風吹散硝煙,偵察戰果,也讓炮管稍稍冷卻,以備再戰。

17時50分,第二波炮擊開始,作戰號稱“暴雨”,持續5分鍾。重點壓製敵炮兵陣地對我反擊。

第三波仍是一次短促急襲,19時35分開始,每門炮打4發,目標是打擊搶救、維修、滅火之敵。6個遠射程炮兵營發射的2600多發炮彈,準確地落在金門防衛司令部駐地。

在打炮的間隙,石一宸走出指揮室,從瞭望孔向大、小金門望去:那裏很糟糕、很混亂……

當時,金門防衛司令部正在“翠穀”廳舉行宴會,炮彈突如其來,金門防衛部副司令官趙家驤等3人受重傷,不治身亡,參謀長劉明奎也受傷。國民黨軍指揮官胡璉命大,如果早出來10秒鍾的話,也隻有當場死亡。

國民黨軍被打得落花流水,四處逃竄,大聲疾呼台灣派飛機支援。

我飛機密切監視,台飛機無法近前。

針對台戰艦出動,我海軍嚴陣以待。

20分鍾後,金門島上炮兵開始還擊,發射炮彈2000餘發,但迅即被我軍炮火壓製。

大規模的炮擊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我軍僅第一陣炮擊,就斃傷國民黨軍中將以下官兵600餘人,擊斃美軍顧問兩名,擊傷海軍“台生”號大型坦克登陸艦改裝的貨輪,“中”字號登陸艦被命中5發,摧毀島上大批軍用設施及通信係統。

福建前線指揮部張翼翔副司令員向北京報告:“我軍炮擊金門共斃傷國民黨官兵數百人,擊傷由大型坦克登陸艦改裝的貨輪‘台生號’一艘,另外,還破壞了金門所有的通信係統。”

葉飛在電話那頭興奮地說道:“太好了!我馬上向毛主席、中央軍委報告!”

18時16分,福州軍區副參謀長石一宸又迅速草擬發往北京的戰報電稿。

電文如下:

一、炮擊經過:今17時30分,對敵金門防衛部、第五十八師師部、蔡厝營房,小金門之第九師師部、第二十五、第二十七團團部,後頭之後勤機關及停泊在料羅灣之“中”字號登陸艦1艘,實施突然炮擊。在19時35分又對敵實施一次短促急襲,然後即停止射擊。據觀察,我炮擊之敵指揮機關、雷達站,彈著較準確,效果良好,敵“中”字號登陸艦被命中5發,敵發射陣地之炮兵連,基本上被我壓製。敵炮還擊,主要對我蓮河、霞浯、仙景、大嶝、廈門之虎仔山、香山、前村等地區,發射炮彈2000餘發。

二、敵人反映:大、小金門到處叫喊威脅很大,稱“非常厲害,防衛部下大雨”,“有線電全部中斷”,“大、二膽傷亡75人”。金門機場管製中心報告:“機器打壞,人員傷亡不能工作”,“張先生肚子痛,無法起床(運輸機中彈片,不能起飛)”。緊急申請“空中支援”,並要馬祖向我炮擊進行牽製。“空援業已中斷”。

三、我損耗情況:消耗新式火炮炮彈23725發,舊式炮彈5544發,海岸炮彈1488發,共計31757發;傷第九十二師炮兵司令,炮兵一三一團政委,炮兵副連長2名,炮手5名共9名,亡電話員1名,被擊壞85毫米加農炮2門。金門炮擊調動美艦

8月23日的金門炮擊,讓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幾乎徹夜難眠,連在台灣的蔣介石都沒有搞清楚,解放軍這次大規模炮擊金門,是不是就要解放金門、馬祖呢?

毛澤東這一重大決策,是同當時不可一世的美國進行較量,是一個有國際、國內重大意義的戰略行動。這是當時很多外國人都沒有弄明白的戰略行動。

毛澤東選擇這個時機大規模炮擊金門,擺出我軍要解放台灣的姿態,一是警告蔣介石,二是同美國進行較量,把美國的注意力吸引到遠東來,以調動當時正在侵略中東的美國第七艦隊,支援中東人民的鬥爭。

福建前線我軍實施對金門大規模炮擊時,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在華盛頓3天睡不著覺,摸不清我軍此舉的意圖。

他從我空軍入閩,在空戰中已擊敗了蔣介石空軍,牢牢地奪取了福建前線上空的製空權;我海軍入閩,已基本控製了福建沿海的製海權;大批炮兵及坦克部隊調入福建,鷹廈鐵路已修通,福建前線包括汕頭等地已修建大批空軍作戰基地等種種跡象判斷,我軍這次大規模炮擊金門行動,決不隻是要解放金門、馬祖,而是要大舉渡海解放台灣的前奏。

於是,艾森豪威爾下令,將地中海美第六艦隊一半艦隻調到台灣海峽,和第七艦隊會合,加強第七艦隊,中東局勢緩和下來了。

艾森豪威爾不是毛澤東的對手,事實上,他完全被毛澤東調動了。

杜勒斯於9月4日發表聲明,公開要擴大美國在台灣海峽地區侵略範圍,對中國人民進行軍事挑釁和戰爭訛詐。

美國從中東的第六艦隊調來一半艦隻,加上從本國和菲律賓調來的,美軍在台灣海峽就有航空母艦7艘、重巡洋艦3艘、驅逐艦40艘。美國第四十六巡邏航空隊、第一海軍陸戰隊航空隊和其它好幾批飛機也調來台灣,美國第一批陸戰隊3800人已在台灣南部登陸。

侵台美軍司令部還公然揚言,要在8日的演習中以艦炮封鎖我沿海島嶼。

毛澤東把美國的注意力從中東轉移到遠東來後,因此,地中海緊張局勢趨向緩和。魚雷快艇首戰告捷

8月24日,炮擊暫時平息。炮戰中被擊傷的“台生”號半夜裏又悄悄地摸回港內。中午,金門島東南海麵駛來3艘護衛艦,加強了料羅灣海域的巡邏警戒。下午,“中海”、“美頌”號等3艘登陸艦運送人員和物資進入灣內。截至16時30分,料羅灣已經停泊了準備卸載的10多艘艦艇。

為了迅速擴大戰果,福建前線指揮部副司令員張翼翔向在北京的葉飛司令員請示,對金門國民黨進行第二次大規模的聯合炮擊。

葉飛在電話那頭回答了兩個字:“可以。”

17時整,前線指揮所向張翼翔報告:“36個炮兵營、6個海岸炮兵連和一個快艇大隊、兩個護衛艇中隊都已準備完畢,請下命令。”

張翼翔果斷地命令:“開火!”

話音剛落,無數條火舌飛向金門,驚天動地的炮聲把海水震起了滔天巨浪。

這時,錨泊在料羅灣內的17艘蔣軍艦艇沉不住氣了,軍艦裏的官兵向金門呼叫,希望島上能夠掩護他們逃出險境。他們明白,如果再不駛出港灣,就會遭到滅頂之災。

金門島蔣軍防衛司令胡璉接到呼叫,心急火燎地命令金門炮兵向廈門、蓮河地區的解放軍炮兵陣地開炮,以掩護這些艦艇的撤離。

張翼翔在海對岸看出了敵人的動機,他大聲命令炮兵:“以最大火力射擊封鎖料羅灣!”

解放軍炮兵當即以萬發炮彈猛烈轟擊。在解放軍的炮擊下,正在卸載的“中海”號當即被兩發130毫米炮彈命中,調頭外逃。“台生”等艦船也爭先恐後逃離岸炮射程,在海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