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推動它生活。

輝煌的水晶,

樹,

它們有怎樣的快樂

成為光的,線條的,成為

活著的明耀和脈絡的!

當火焰熄了的時候

飄忽的現實,

這個形,那個顏色

都消逝了

它們生活在此地或在懷疑中?

一個懷鄉病慢慢地升起來,

不是月底,不是戀愛底,

不是無限底。

桌上一個水瓶的懷鄉病。

它們在著嗎?

翻譯詩歌

我尋找它們在那裏。

刈除暗影的手

摸索著。在黑暗中,

焦慮追隨著迷茫的印跡。

突然,象一個火焰,

一個最高的快樂

從黑色升起:接觸的光。

它達到了確實底世界。

它觸著寒冷堅硬的水晶,

觸著辛澀的木頭。

它們在著!

無色的耳聾的完善的生活

向我證實它自己,

我感覺到它安堵,無光:

深切的現實,總體。

戴望舒詩集

222

夜之光

夜間,我在想著

那邊的白晝,

那邊,這個夜是白晝。

那裏是在迎太陽而開著

百花的快樂的小陽傘下,

而現在照著我的,

卻是瘦瘦的月。

這裏的周遭,

雖然一切都那麼平靜

那麼沉寂,那麼幽暗,

我卻看見那些輕快的人們

——匆忙,鮮明的衣衫,笑——

充分享受地不斷

消耗著這他們所有的光,

這當有人在那邊說:

“已經是夜了”的時候

就要為我所有的光。

現在

我處身的這個夜,

翻譯詩歌

你貼近著我,

那麼睡沉沉又那麼無太陽的夜,

在這個

夜和睡眠的月光裏,

我想著那有我

看不見的光的

你的夢的彼岸。

那裏是白晝,而你散著步

——你在睡眠中微笑——

帶著這片那麼快樂,那麼是花的

開著的微笑,

竟至夜和我都覺得

它決不會是這裏的。

戴望舒詩集

224

更遠的詢問

我不是盲人

你並非不在

我為什麼問你在那裏

我看見

走來走去

看見你,看見那終於化為聲音

你的頎長的身體

象火焰終於化為煙一樣

在空氣中,難以捉摸

於是,我問你,是的

於是我問你是什麼的

是誰的

而你張開了手

並把你的頎長

形體給我

又對我說你是我的

而我卻問著你,永遠地

翻譯詩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