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繼續分化的中朝名士(1 / 3)

中朝名士在竹林名士的基礎上進一步分化。習慣上認為虛談任達為其根本特征。其實他們並不全是如此。從當時的實際看,中朝名士還是明顯可以分為三種不同類型的。其中第一類就是身高位重卻虛談為務,風神飄逸,那是主流派。第二類是熱心事功,競於名利的,屬於非主流派。第三類是任達放誕派,勢力也很大。

作為主流派的清談派們,身居高位卻虛談不務世事,也是被後代論為“誤國”的一派,大抵是貴族出身,有世家大族的背景,受過良好的教育和家庭文化熏陶。裴楷、樂廣、庾子嵩、王承、阮瞻、衛玠等,王衍是其代表。他們既是司馬政權的重要組成部分,大多身居要職,但是他們並不是這個政權的忠實衛士,而是司馬不得不拉攏卻不可能成為支柱的一批貴族。所以,他們在這個政局裏雖然必然性地得到要職,但又是必然性地不為這個政權賣命。他們的人格表現主要有以下一些特征:

淡漠世事。遠離司馬的事務是這些人的重要特征。司馬氏的政權本身先天不足,完全在不合法的方式下開始,又在開幕之初就盡顯虛偽麵目,因此同為世家的貴族們不會傾心於新朝。但是他們又不敢反對。前有黨人之血,正始之腥,竹林之鑒,他們對世事,尤其是政治普遍采取了回避態度。皇甫謐終生不仕屢征不起;王氏家族大多虛應世務,熱衷清談;樂廣等人可以整日清談不厭,飲食俱廢,就是不務實事,等等。西晉的政治形勢與前代教訓,已使大批名士膽寒,不願也不敢過多涉足政務,唯以清虛為尚。

朝隱為尚。因種種主客觀原因,自願與被迫為官者大有其人。與其他各代相異者,這些官員普遍不理公務,成天談論嬉戲,或相邀結夥博弈,等等。對這種新式為官之道,他們美之名曰“朝隱”。這類朝隱之士,上至三公,下至小吏,雖亦有人彈劾指責,無奈潮流好此風尚所在,反之即是俗人。古人雲:“無官一身輕。”可是他們有官也是一身輕,而且不務政務,根本無關緊要,可以說身在朝堂,心在江湖;身披紫袍,心無所係。

熱衷清談。中朝名士最具有趣味的事是清談。此間的清談已不是邀集的聚會,而是隨時隨地可進行的活動。名士相見,清談是最佳的待客之道,交往方式。士林間的聲譽並非是官位高低,出身貴賤,而是清談才能的高低。清談,可較玄理的高下,即時的反應敏鈍口才的妙劣,不能多在政事功業騁才,清談中可各盡其能,而且一場清談中妙理雋語給人的審美感受,可滿足文化精英的心理享受。這種騁才使能,主要是滿足當時的心理享受,並無名垂青史的欲望,所以清談高手們,大多有盛名於世,卻無功業垂史;高談闊論於時,卻無著作留世。

講究修身養性。這些人的學識修養、性格修養和容貌修飾都達到了很高的水平。其中一些人吃藥養生,麵如傅粉,膚若玉脂。他們的談論充分顯示出對傳統典故、語言功夫的極高的水平。其典故的熟識與運用之才,語言的巧妙流暢、回應迅捷之能,後代人都難望其項背,所謂“信口雌黃”“口若懸河”等都是當時人的現場表現。至於高雅大度,不拘小節,風神瀟灑,更是他們的飄逸脫俗之所在。

模糊是非界限。清談名家的一大特點就是對許多是非問題,采取混同之策。他們對玄學的理論問題與社會現實的一些問題都“一視同仁”,泯滅其間的區別。這種做法當然可以視為老莊,尤其是莊子“齊物論”思想方法。但是在現實中,尤其是對出入官場的士人來說,具有特殊的意義。清談名家,到後來基本上是以騁才為目的,義理是否精當,有無創新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隻要言語新穎,模棱兩可就是最佳,特別是“將無同”是人們常用的對付別人提出要求分辨異同問題的妙答。

第二類人是勤於事功的。其中一部分是司馬氏政權的核心,他們本是司馬政權建立的元勳及其後代如傅玄等人;另一部分是統治中心外部的人物,或者出身貧寒而才能出眾,不滿世族獨霸政權的,也有自恃才氣欲彪炳千古者,如張華、陸機、潘嶽、左思等人。這類人從表麵看是服膺儒術,積極入世,與社會普遍浮誇放誕相反,其實他們的人格在新的曆史條件下,也扭曲了。其主要特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