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劉向編撰書目提要(2 / 3)

一是勘整定本。劉向充分利用皇家搜集到的豐富藏書,也利用許多私人藏書,去重複,補缺遺,使最後的定本具有完整可靠的版本基礎。如劉向在《管子書錄》中說,他從內宮藏書得到《管子》書389篇(古書多以單篇的形式流傳);又找到兩個私人藏本,其中太中大夫卜圭本27篇,臣富參(失其姓)本41篇;太史官府藏本96篇。在總共564篇的基礎上,除掉重複484篇,最後《管子》定著86篇。

選定了篇目之後,還要排定篇次(目錄)。先秦古籍多以單篇流傳,極易散亡錯亂。整理者需要認真條分縷析,對錯亂的如《戰國策》要“因國別者略以時次之”;對“事類眾多,章句相混,上下繆亂”的《說苑》,則“以類相從,一一條別篇目。”最後要像《列子書錄》那樣寫明:“《列子》八卷。天端第一、黃帝第二、周穆王第三、仲尼第四、湯問第五、力命第六、楊朱第七、說符第八。”

古籍整理的中心環節是校定每篇的文句錯訛,劉向把這步最細致的工作叫做“校讎”。他說“校讎:一人讀書,校其上下,得謬誤為校;一人持本,一人讀書,若怨家相對,故曰讎也。”當一種書隻有一個版本時,由一人讀其上下,改正錯誤,稱為校。當一種書有兩種以上的本子時,先選一種最好的作為底本(簡稱本)。一人持本,另外一人讀其他的本子(底本以外的複本都叫書),讀完一書再讀一書,持本的人把聽到的不同之處都一一記在底本上。這樣兩個人認真嚴肅,不肯放過一字一句,若怨家相對,所以稱為讎。經過校讎,就能把各種版本(全本、殘本、單篇、中書、外書等)的好處都集中在新本上。

二是繕寫清本。校書的底本是在青竹簡上起草的。青竹簡雖然粗糙但容易削誤,改寫文字比較方便,然而卻容易生蟲敗朽,不宜長久保存。一旦校讎定本之後,就需要用加工過的竹簡來繕寫成清本。竹簡加工的方法,劉向《別錄》說:“新竹有汗,善朽蠹,凡作簡者,皆於火上炙幹之。”竹簡加工之後,還要用質量較高的絲繩連編起來,使之可長久保存而不脫編亂簡。今天人們常用“殺青”一詞,泛指書籍定稿,其正來自用竹簡書寫的年代。劉向在為每種書所寫的敘錄總是先說“某某事皆定以殺青,書可繕寫。”後人注曰:“殺青者,以火炙簡令汗,取其青易書,複不蠹,謂之殺青,亦謂汗簡。”

在繕寫清本前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做的,是命定書名。先秦古書或無書名,或一書多名,整理典籍者要酌量確定。如劉向關於《戰國策》一名說:“所校中書本號或曰《國策》,或曰《國事》,或曰《短長》,或曰《事語》,或曰《長書》,或曰《修書》,臣向以為戰國時遊士輔所用之國,為之策謀,宜為《戰國策》。”

三是編撰敘錄。劉向校書,“每一書已,向輒條其篇目,撮其指意,錄而奏之。”這裏的“錄”,就是為每本已校勘繕寫完畢的書編寫敘錄,介紹其內容,做出基本評價,類似於今天的題解、提要、評述或出版說明。

劉向編寫的敘錄內容大體上包括三個方麵。第一是新定本的篇目目錄。第二是記述校訂過程,如版本的來源、篇數、文字差繆脫誤等情況。第三是介紹作者事跡和著書背景,評判真偽,撮述全書內容,並進行簡單評價。

劉向吸取前人校書寫序的經驗,創造了目錄學上評價圖書的敘錄體,又為後來人所繼承。從劉向的《別錄》到清朝乾隆年間完成的《四庫全書總目提要》,都顯示中國古代在書目提要上所能達到的較高水平,劉向對中國目錄學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貢獻。

四是建成係統目錄。劉向整理文獻的最後一步,也是體現了他對中國學術文化最大功績的工作,是建成中國圖書的係統目錄。有了係統目錄,堆積如山的成千上萬本書籍才各自有了歸屬,係列分明,全局統紀。

從開始校書時期,劉向已經有了設想,將圖書分成六藝、諸子、詩賦、兵書、數術、方技六個大類。經過19年的艱苦努力,到他死的時候,六大類所包括的主要圖書都整理成清本,每一種書都編撰了敘錄,每一個大類之下應分的小類、小類再分出的學術流別都已梳理完畢。但是係統目錄《七略》的最後文字形成,又經過了兩年時間,由劉向的兒子劉歆在漢哀帝時完成。

南朝梁時人阮孝緒在《七略序》中說:“昔劉向校書輒為一錄,論其旨歸,辨其訛謬,隨竟奏上,皆載在本書。時又別集眾錄,謂之《別錄》,即今之《別錄》是也。子歆撮其指要,著為《七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