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為什麼當時,年少的我們會那麼彼此期待見麵;
久而久之,漸漸地,到最後,我們連見上一麵都那麼難。
既然已經知道離別會很痛,
那我的心裏應該不會有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了吧,
可是盡管如此,此刻的我卻已熱淚滾滾。
我哭了,離別的時間裏我仍在留戀,
痛快地哭過之後,看著
跟自己想法不一樣的心,告訴自己。。。。。。”
夏雪在以前的日記裏找到了這樣一段像是歌詞的東西,但她覺得自己並沒有聽過這首歌。看著歌詞,她也覺得很是奇怪與玩味,這是寫給少年情侶的嗎?但是似乎現在套用在自己和楠楠身上也很方便。
楠楠在暑假即將來臨的時候轉到了學校的文科班。高三轉科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情,但是用楠楠的話來說——“我真的一刻也撐不下去了。”
其實幾年前也有一個在理科班成績優異的學姐頂著巨大的壓力在高三轉去了文科班,後來經過一年努力考上了北大,她是本校文科部的一個傳奇,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複製傳奇的。大多數人,不過是東施效顰。
楠楠的數學成績非常好,這是她進文科班的絕對大優勢,但是除了這個,似乎也沒有別的什麼優點足以和比她多學了一年以上的文科本部生們。在楠楠轉走前的幾天,她幾乎每天晚上都在喪心病狂地刷地理題集,滅絕師太進來巡查時看到了也不說什麼。高三轉科的學生很少見,但是高三將至因精神壓力崩潰的學生她倒是見得不少。
就這樣,楠楠掛著青腫的眼袋把桌子凳子一起搬去了位於另一棟高樓的文科部,和還處於理化生的水深火熱中的夏雪暫時說了“拜拜~”。
其實這個“拜拜~”也並沒有說出口。她們倆在分別前還大吵了一架,夏雪一直在叫楠楠“想好”、“想好”,而本來就因為各種轉科事目而焦頭爛額的楠楠終於在夏雪各種善意妒意混雜的勸解中崩潰炸毛。楠楠走的時候是班上兩個男生幫楠楠把桌子搬去了隔壁樓,她自己背著書包抱著凳子跟在他們後麵,夏雪沉默地坐在桌前,旁邊已經空了一塊,但她一動不動,還故意裝作毫不在意地念著英語課文。
楠楠或許在走的時候掉了眼淚吧。她一向是個外表強悍樂觀內心卻脆弱得不堪一擊的人。不想夏雪,把很多事都藏在心裏不說,隱忍的外表卻總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
楠楠或許也在對自己說:“別回頭,別回頭。”而此時正讀著課文的夏雪卻正在各種暗自後悔中。
妒意混雜?是吧,夏雪其實確實有一點。雖然她自己一直在給楠楠潑冷水,但她心裏其實也是很羨慕楠楠有這個逃出生天的本事和機會的。
她自己沒有這種放棄一切從頭再來的魄力,也沒有楠楠語數外基礎科目逢考必名列前茅的能力,更沒有楠楠家直接空降文科實驗班的強悍關係。或許楠楠真能成為第二個奇跡?但她現在還止步不前、突破無能。她們倆本來是並肩而行的同桌加閨蜜,卻突然在高考這個環節上相距甚遠,再之後的路程,更怕是難以超越了。
夏雪覺得自己無論被扔到哪裏都隻是一個小跟班似的人物,即使和楠楠是死黨的關係,楠楠也永遠會是那個更耀眼更受歡迎的那一個。夏雪懷疑自己。她不斷地推翻自己的懷疑,企圖建立所謂的自立自信,但是建立在自卑上的自負,又有什麼資格成為她的倚靠?!
紅塵俗世終於還是沿著一個不可預料的方向發展下去,少年情誼終究還是在長大後莫名破裂。
遺憾,總勝過那高速前進帶來的些微幸福。
那麼多,以前珍惜不已的東西;那麼多,以為會永遠不忘的日子;那麼多,躊躇滿誌的計劃;隻留下一個名字、一個日期、一個數字,就全被風席卷著再不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