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風發在座位上坐了沒幾分鍾就走了,他直截了當地告訴黃天崗,他要去區民政局辦點私事。黃天崗知道,田風發的私事就是與結發妻子宋金文離婚的事,就不想多問,隻能目送著他一臉憂鬱地離去。現在,辦公室裏再次隻剩下黃天崗一個人了,田風發色迷心竅,已經滿城風雨,這無疑給他提供了千載難逢的升遷機遇,但是,他還拿不定主意,反倒有意退縮了。
昨天晚上的與張怡然不期而遇,使黃天崗親眼目睹了一個被男人拋棄了的女人的歇斯底裏。那麼現在,田風發去了區民政局,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又會誕生一個被男人拋棄了的女人,隻是她比張怡然更老,更沒有反抗的能力。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這是王美姿常常提醒黃天崗的話。是的,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黃天崗對自己說,至少現在張怡然的老公是這樣,田風發也是這樣,但是,我是個好東西,也至少現在是這樣。
黃天崗每年都要見上田風發的妻子宋金文一麵,那是每年的大年初一他去田風發的家裏拜年,而田風發每年都不在家,他去給他的上級拜年去了。因此,黃天崗實際上是給主任夫人拜年。在黃天崗的眼裏,宋金文熱情而不善言語,像個農婦,一個曾經有一定姿色的農婦。實際上,宋金文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婦,如果不是田風發在部隊上提了幹,她隨軍來到省城,她或許一輩子都離不開那個小漁村。在田風發轉業到地方的前一年,她才辦成隨軍手續,成了省城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市民,那時她已經四十多歲了。田風發與宋金文一個女兒叫田甜,一直在老家跟著奶奶生活,後來考上了大學,畢業後又跟著大學戀人跑到深圳圖發展去了。所以,黃天崗就一直沒見過她。黃天崗覺得,田風發與宋金文應該算是恩愛夫妻,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至於田風發什麼時候春心動搖,移情別戀,執意拆散這個原本和睦的家庭,他就一無所知了。
孤獨地坐在辦公桌前的黃天崗並不輕鬆,臉色沉沉的,就像剛剛離去的田風發。在他的右胳臂上,有三條不深不淺的抓痕,如同一隻頑皮的貓在與主人嬉鬧時不經意之間留下的爪印。當然,黃天崗家裏沒有貓,他不喜歡貓。但是,在黃天崗看來,王美姿分明是一隻貓,一隻頻發神經病的貓。就在昨天晚上,他自咖啡廳與張怡然分手之後,回到家裏,這隻貓的神經病再次發作了。
王美姿聽到黃天崗在小心翼翼地開房門,就馬上關掉電視,並動作敏捷地在正對房門的沙發上坐下來,麵色凝重而多疑。她看到,黃天崗推門而進的時候,見她正在等著他就有些惶惶然,眼角一跳一跳的,甚至產生了後退的想法。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黃天崗的眼睛,想說什麼卻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蔑視地撇了撇嘴角。
黃天崗看到王美姿的這種神態就有些發毛,就像犯了錯誤的學生被老師候個正著就必須發毛一樣。不過,黃天崗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誤,他按照王美姿的旨意到辦公室裏寫競爭上崗報告去了,現在凱旋而歸,她應該滿腔熱情地歡迎他並問他寫得如何是不是累了,而不是滿臉狐疑,橫眉冷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