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後的現在,黃天崗也找到了她,為的是同一件事情,那麼,她是不是應該像王美姿所說,試試他,看他是驚惶失措,坐懷不亂,還是心領神會,如魚得水?

剛才說過,黃天崗不喜歡喝洋酒,所以就不知道它的功力如何。他邊訴說邊喝酒,漸漸地就對洋酒放鬆了警惕,說到動情處,他還在酒精的作用下聲淚俱下,待他喝光了酒,滴幹了眼淚,說完了話的時候,他就不知道自己誰了。酒看來是個不錯的東西,它能一個痛苦的人忘記了痛苦,讓一個有備而來的人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盡管這是暫時的。當然,這要看坐在這個人身邊的是誰。那天晚上,坐在黃天崗對麵的是袁長泰,醉酒後的黃天崗反而更加痛苦不堪,尋死覓活的,好像世界的末日就要到了。然而今天,坐在他對麵的是美女張怡然,醉酒後的黃天崗卻忘記了痛苦以及為什麼痛苦,覺得眼前的這個美人甚是好看,他覺得好溫馨,真想就這麼一直醉下去,沒有醒來的時候。

張怡然顯然已經覺察到了黃天崗神色的變化,他由可憐兮兮及憤憤不平到了如癡如酒與溫情四溢的境界。這個時候,張怡然再次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條門縫兒以及門縫兒裏的那雙眼睛,它貪婪而癡情,它來自黃天崗。

實際上,黃天崗醉了,張怡然也醉了,或者說都是似醉非醉,以醉態來掩耳盜鈴,來挽留住由此產生的那份久違的溫情。

“黃天崗嗬,你是不是醉了?”張怡然望著目光呆滯卻雙眼癡迷的黃天崗,醉意朦朧地說,“我問問你,你還記得那條門縫兒嗎?”

門縫兒?黃天崗不但沒有忘記那條門縫兒,而此時正不由自主地陷到了那條門縫兒裏,盡管那是一條十幾年前的門縫兒,但是,仿佛此時此刻就在他的眼前開啟著,正等待著他爬過去。他覺得,門縫兒的裏麵當是風光無限的,那個秀色可餐的美人一定會在等著他。

“門縫兒?你是說十多年前的那條門縫嗎?”黃天崗這麼想著,抬眼看著張怡然,喃喃自語地說。

“對,黃天崗,就是那條門縫兒!你還記得嗎?那是個五一節的下午,天上下著小雨。”黃天崗的反問讓張怡然立時興奮起來,她像一個耐心的神經科專家在啟發一個失去記憶的病人,“黃天崗,我再問問你,你想不想再次見到那條門縫兒?”

黃天崗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從張怡然的身上移下來,轉向了她臥室的房門。他看到,臥室的門大開著,裏麵的床,衣櫥,以及梳妝台盡現眼前,門裏麵的一覽無餘令黃天崗頓生幾分失望。張怡然衝黃天崗笑了笑,然後起身離開餐桌,進了臥室。黃天崗發現,張怡然剛才的笑是曖昧的,像向他昭示著什麼,他突然感一陣尿急,連忙跑進了廁所。黃天崗是手扶著牆壁方便完畢的,待他搖搖晃晃地走出廁所,張怡然還沒回到餐桌前。他舉目四望,目光落到客廳餐廳的各個角落,最後,他的目光在張怡然臥室的房門停下來。他發現,臥室的房門虛掩著,留著一個如同十多年前女生宿舍的門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