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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之後,蔣青仍然會想起那一晚,清眉在屋內被陌生人追逐的場麵。如果自己不在那時出現,陌生人一定會抓住清眉,再一次傷害這個無助的女人。但那一晚清眉怎麼會知道他一定出現,卻讓他百思不解。他問了清眉幾次,清眉也都避而不答。這個疑問一直留在蔣青心裏,直到那年冬天,清眉再次跟隨韋堅參加了一次朋友們的聚會,蔣青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那一晚還有兩個朋友的老婆參加聚會,十點多鍾,蔣青開車送三個女人回家。在南方小城裏轉了一圈後,車裏最後隻剩下蔣青與清眉。車子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清苑廣場的一個角落裏,女人不待車子停穩,便迫不及待地把身子偎到了蔣青的懷裏。
時間離那一晚已經有三個多月了,現在,蔣青經常與清眉見麵,每次都是女人緊緊地蜷縮在他懷裏。他試圖從女人口中了解一些她生活的狀況,但每次女人都會保持沉默。她與蔣青在一起,似乎並不想做些什麼,隻要這個男人能讓他偎靠,哪怕隻有短短的時間,她也會顯露出心滿意足的神色。
蔣青越來越迷惑,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他與朋友的老婆不斷地幽會,但倆人在一起時,又從不曾做過什麼。蔣青常常想自己怎麼會陷入這樣一種境況之中,很多次下決心要結束與清眉之間的這種交往。但每次見麵,他都不能拒絕清眉蜷縮到他的懷裏,女人在他懷裏流露的那種無助,每次都能讓他感到心痛。還有女人纖小的身子,緊緊地貼著他,也讓他迸然心動。每次他的手撫在女人的身上,都會有些輕微的顫栗。他抑製自己,因為心裏還有個聲音時刻在提醒著他,讓他和清眉之間有所保留。
——你已經在和朋友的老婆幽會了,你的保留難道會有人相信?
——我沒有做過對不起朋友的事,我隻是幫助了一個需要幫助的人。這個女人看到了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那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陌生人躲在黑暗裏企圖傷害她。我現在所做的,隻是保護女人不受傷害。那些躲在黑暗裏的陌生人,他們無處不在,他們選擇了這個女人來實施他們的邪惡。他們原本不該逗留在這個世界上,但他們出現了,帶著邪惡。在這種情況下,難道我能棄女人而去?
現在,蔣青還保持著跟清眉的交往,但正是因為那種保留,他才能不著痕跡地走到韋堅麵前。
這晚在車裏,蔣青想到韋堅時,身子不自主地僵硬了一下。他忽然想到自己的保留對於別人其實並無意義,因而心裏禁不住有了些恐慌。
女人立刻就感覺到了他的異樣,她抬起頭盯著麵前的男人。蔣青目光閃爍,忽然有些不敢跟女人對視了。他聽到懷裏的女人輕輕地說:“你不會覺得我太自私了些吧。”
蔣青沒說話,因為他還不明白清眉到底要說什麼。
“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心裏有很大的壓力,有時候我也想,這樣對你實在太不公平了。”清眉的語氣有些低落,“可是,除了你,沒有人相信我的話,他們都把我當成一個臆想症患者。我害怕時,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能留在我身邊。”
“不要說了。”蔣青打斷清眉,“我願意留在你身邊,這跟你沒關係。”
女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忽然坐了起來,麵對著蔣青:“你不是問我,我弄斷保險絲那晚,怎麼會猜到你一定會來嗎?以前,我顧忌你是韋堅的朋友,一直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今天,我告訴你為什麼。”
蔣青怔一下,然後重重地點頭:“好,這是我一直弄不明白的。”
清眉沉吟了一下,似乎在選擇從哪裏說起。“難道你沒有發覺,隻要你跟韋堅在一塊兒,他總會讓你替他做一些事情。朋友之間互相幫忙是很正常的事,但如果這些事情多了,你不覺得奇怪嗎?”她說。
蔣青想一下,點頭道:“現在想想確實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