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興老倌說:“連了幾天沒吃好睡好,就吃那麼幾小口……”
就那時管家來了。
管家說:“你們父女兩個說什麼呢?”
兆興老倌說:“大少爺的事讓人操心呀,能說什麼?”
“呀呀!”管家說,“我也正好要跟你商量這個事。”就把那些事跟廚子說了。
兆興老倌歎一口氣,“這麼說還真是個麻煩事。”
“謝家這些日子怪事連連。”管家說。
“你說滿伢那麼個啞伢讓人莫名其妙叫人放倒了……”管家說。
“凡事總有個緣由吧。”他說。
“嘿嘿!”兆興老倌咧大了嘴嘿嘿地笑了起來。
管家說:“耶?!你還樂?看你,你還樂得起來?”
兆興老倌說:“我為什麼早沒想到這一招?”
“哪一招?!”
“讓他睡會,沉沉地睡一覺。”
管家眯了眼看了廚子好一會。
“讓大少爺睡?!”管家眼瞪得老大。
“那是!”
“你有這本事?你有這等好本事能讓大少爺好好睡上一覺怎麼不早說?”
“看就是!”
管家看這個廚子有些怪,他沒把廚子的話當個事,他覺得這些天謝宅的怪事層出不窮真不知是怎麼弄的。那麼多的事,那麼多,都怪怪的。怪事好像一群鳥,一下子飛到這不大的一個地方。以前老太爺老爺在世時從沒這麼多怪事情。你看這廚子,以前從沒這麼個怪模怪樣過。
“看就是!”兆興老倌很自信地又說了一句。
管家一臉的不信任,把兩個胳膊攏到後腰那地方,勾著身子,臉上掛著一層厚厚的憂鬱,走了。
兆興老倌想起一道菜來,管家說滿伢叫人放倒了什麼的那會廚子腦子裏就跳出那道菜來。
當年他給二哈子他們做夥夫,一幫人跑江湖的一肚子江湖上的歪歪手段。他們見有同行的馬幫商賈什麼的,就跟人套近乎,一路走,走走就熟了,熟了就請人喝酒,其實居心叵測。他們做一道菜,菜裏下了種東西。其實是幾味草藥。二哈子說那是個偏方是他們祖師爺一輩輩傳下來的。其實和蒙汗藥是一路。吃著沒什麼異味,藥性發了就麻翻了昏睡過去百事不曉。他們就下手取人錢財。
就那麼回事,是別一種剪徑勾當。他們不收人命,那藥不傷人身體。
兆興老倌拍了拍腦殼,“我怎麼先前就沒想到呢?!”
如秀說:“想到什麼?”
“哦哦!”廚子隻哦著,這麼個事不便跟女兒明說。他說:“我給大少爺弄道好菜。”
兆興老倌忙乎了一個下午,他把那道菜做好了。
謝舜年真的把那些吃食一掃而光。管家看在眼裏,心裏漫一陣陽光又一陣陽光,喜得他什麼似的。他跟自己說這就好這就好。要真像廚子說的吃下肚不多久能睡去就更好了睡個一天一夜就什麼事都沒了。
謝舜年真是餓了。他起先沒覺得,煩人的事攪得他坐臥不安。他吃不下,滿伢端了飯來,他拈拈筷子動了那麼幾下還沒吃出個味就叫滿伢端回去,一連幾餐都這麼。到底還是抗不住了。這一回兆興老倌做的是他最愛吃的板栗裏脊,他聞到那甜膩膩香味就抗不住了。
他吃得很撇脫。後來就覺得困得不行。
他沒當個事,他想他這幾天睡得太少身體也扛不住瞌睡了。
他迷糊了過去。那時候剛剛過了中午,傅小滿覺得很奇怪。謝舜年人不睡午睡的怎麼說睡就睡了?他看著胖男人那麼個睡相,覺得這事有些蹊蹺。
管家突然地從門後探出個頭來。“大少爺睡了?”
小滿點著頭。
“哦哦!真睡了?!這老倌……”管家說。
管家的樣子也莫明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