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若曾接著說:“下麵的比賽,我們不靠天,不靠地,不靠別人給機會,要憑自己的力量打出去!”

6個小組的預賽結束了。第六組,美國隊第一,中國隊第二。

中國隊敗給美國隊,無疑是把自己置身於薄冰之上,複賽的形勢比較嚴峻。

中國隊最理想的前途是不失一局地戰勝蘇聯、古巴及所有其他的對手,這樣才能保證進入半決賽。否則就要靠碰運氣,由別人戰績的優劣,以至算到每一局的小分,來決定是僥幸出線,還是名落孫山。

這一“落”,可就要落到第五名以後了,今後每一場球都是背水之戰。

女排以實力跨進了決賽

1982年9月18日,在“春之城”特魯希略的“古蘭希姆”體育館裏,獲得特魯希略賽區第一名的古巴隊,將與奇克拉約賽區第二名的中國隊,在這裏進行交鋒。

中國女排將在這裏逗留6天,複賽階段的這六天六夜,將決定中國女排參加這次世界大賽的命運。

中國女排一出現在“古蘭希姆”體育館裏,馬上就被一群天真爛漫的兒童包圍了,他們舉著自己的作業本,或是脫下了衣服,要求運動員簽名留念。姑娘們把隨身帶的小紀念品贈送給他們,引起了一陣陣歡呼。

中、古之戰,對於雙方都很關鍵。中國隊要靠這一仗扭轉被動的局勢,古巴隊連戰皆捷士氣正旺。

第一局,中國隊一改迎戰美國隊的拘謹勁兒。4號位,是郎平、張蓉芳的“重炮”轟鳴;2號位、3號位,是陳亞瓊、梁豔、鄭美珠3挺“機關槍”輪番掃射;孫晉芳穿針引線,組織起變化多端的快攻戰術,時間差、短平快,配合默契,頻頻奏效。

古巴隊的“黑色橡膠”表現出過人的彈跳和出色的力量,32歲的老將佩雷斯寶刀不老,後起之秀岡薩列茨身手不凡。

發球權,輪換8次,雙方均無建樹。“0比0”在電子記分牌上相持了6分多鍾,直到孫晉芳和張蓉芳巧妙配合,一傳一扣,打了一個漂亮的平拉開直線球,才首開紀錄。

對於中國姑娘來說,隻有拚才有出路。這場球“拚”不出來,以後“拚”出花來恐怕也無濟於事了。

中國隊靠張蓉芳那個落地開花球奪得一分之後,古巴隊連板4分,反以4比1領先。

球再一次被她們的二傳手岡薩雷斯傳起來了,近網,適中,佩雷斯躍起來,做出凶猛的劈殺姿勢,就在這一瞬間,她看清楚了,梁豔的一對有力的手,同樣凶猛地向這隻球包抄過來,她改重扣為輕吊,球兒沿著一條斜線,從梁豔左手邊飛向3米線的附近,眼看就要落地。

在此千鈞一發之際,郎平倒地救球,好在她的手長,指尖把球托起,斜著竄向網前。

梁豔剛剛攔網落下,站腳未穩,球又朝她飛來,而且距離這麼近,她幾乎是出於條件反射地舒臂一墊,球朝著後場的左角飛去。

隻見守在6號位的陳亞瓊一個箭步衝上去,伸出接近球的左臂猛地一擊,又把球打到對方場上,她們雖也有人拚力撲救,但是,晚了!

這是一場關鍵球。我方就是這樣一個球一個球地擠,一分一分地摳,終於連克3局,以3比0贏了古巴隊!

在中國女排的麵前重新露出了希望的曙光。但是,還沒有等到她們喘過一口氣來,意外的情況發生了。

19日晚,中國姑娘們以懸殊的比分輕取匈牙利隊,又打了一個3比0。但想不到蘇聯女排以0比3大敗於古巴隊。

姑娘們回到旅館,吃過夜宵,洗完衣服,已是24時了。孫晉芳、郎平照例來到田大夫房間裏治療,袁偉民也來了,大家便議論開了。

“就擔心古巴打蘇聯來個3比0,人家就真打出了個3比0,哪怕蘇聯隊勝一局,我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她們這場球的比局,把我們21日與蘇聯隊的比賽也逼到非打3比0不可的地步,如果丟一局,最後一場美國輸給古巴0比3,那麼我們就要和古巴算小分才能決定誰上;如果丟失兩局,就有可能被擠出半決賽4強之外。”

形勢嚴峻,他們正議論得熱烈,張蓉芳匆匆走進來了。意外的“險情”,使她們坐不住了,3人拿出筆算起小分來。隨隊出訪的排球協會秘書長錢家祥和觀摩教練祝嘉銘推門進來了,他們給袁偉民送來了剛剛算好的中、古兩隊總得分情況表。

“反正大家也睡不著,幹脆開個會把情況擺一擺吧!”袁偉民叫小孫把姑娘們都招呼到他房間去。

1時30分,緊急會議開始了。

袁偉民說:“情況很清楚,我們必須做好最充分的準備,如果中蘇之戰我們3比1勝,那麼勝的3局必須把對方的比分壓在9分以下,而輸的那局我們得分必須在8分以上,這樣才能保證我們上,古巴下。如果我們能3比0勝,那麼人家想整也整不倒我們啦!”

接著,袁偉民又說:“我把情況統統告訴大家,把底兜出來,是充分相信大家,堅信大家能正確對待,靠自己把握局勢。如果因為怕情況講明後有壓力,打不好,而不說,這是盲目的,是回避矛盾。我們就是來拿冠軍的,就要根據需要打比分,我相信你們能經得起這個考驗。”袁偉民堅定地說。

張蓉芳那股狠勁又上來了:“明天非打她們個3比0不可!”之後,郎平、孫晉芳也都表態要拿下蘇聯隊。

第二天,入場前,中國姑娘驚訝地發現,古巴隊的教練和隊長手捧鮮花,微笑著獻給蘇聯隊的教練和隊員。她們的意圖盡在不言中,是預祝蘇聯姑娘勝利呢!誰知,這個微妙的舉動,反而激勵了我們的“鐵榔頭”。

郎平暗暗下定決心:“我一定要把我們輸給美國所失去的再奪回來。我就不信中國隊不行,而讓別人看笑話,我一定爭這口氣,否則我就不配當中國隊的主攻手。”

執法的法國裁判問旦,則向袁偉民和鄧若曾伸出3個指頭,比劃著手勢,意思是:你們今天這場球必須要3比0拿下來。

比賽開始,中國女排以良好的競技狀態,順利地拿下了前兩局,第三局又穩穩當當地打倒了14比9。

眼看再得一分便可結束戰鬥,誰知欲速則不達,反而被對方連追3分。12比14,發球權多次易手,最後一分總拿不下來。

袁偉民一方麵換上老將曹慧英,一方麵叫暫停。這次暫停,出乎姑娘們意料之外的是,袁偉民竟笑嘻嘻地逗起她們來:“瞧你們,一個個臉拉得這麼長,怎麼就不能笑一笑?”

姑娘們會心地笑了,繃緊的情緒調整得輕鬆一點了。最後由曹慧英一個勾飄發球,直接得分,以大比分3比0結束戰鬥。

賽後,張蓉芳對袁指導說:“我們心裏急呀!丟一分就像挖掉我們身上一塊肉那麼疼啊!”

中、蘇之戰後,特魯希略的報紙寫道:

雖然中國隊還剩和澳大利亞隊的一場比賽沒有打,但是她們已經一隻腳跨進決賽了。

複賽的最後一場,楊錫蘭換下了孫晉芳,周曉蘭換下了陳亞瓊,楊希換下了郎平,陳招娣換下了鄭美珠,薑英換下了張蓉芳,隻留下一個梁豔沒換。她們輕鬆地為中國隊拿下了複賽中第四個3比0。

中國隊終於憑自己的實力,跨進了決賽。

女排過關斬將勇奪冠軍

1982年9月,取得半決賽資格的中、美女排,各自懷著問鼎金杯的心願,在特魯希略乘坐同一架飛機飛向利馬。

機艙裏,孫晉芳握著海曼的手,友好地問道:“感覺怎樣?”

“感覺很好。”海曼微笑著回答。

性格活潑的克羅克特走過來了,她比劃著手勢和孫晉芳逗樂,又重複了不隻一次的和中國姑娘說過的話:“中國隊已經拿過世界冠軍了,這次該我們美國隊拿了。”

“NO!N0”孫晉芳一麵說著,一麵幽默地做了一個乘電梯的手勢,意思是說:“前麵我們落後了,現在要趕上去拿冠軍。”

克羅克特忙不迭地擺手,豎起大拇指說:“這次美國拿,1984年奧運會還要美國拿!”

到達利馬後,國際排聯主席利博先生在歡迎中國女排時,一見麵,他就激動地對姑娘們說:“你們終於打回來了,你們是靠自己的實力打回來的!”

世界錦標賽將在雄偉壯觀的“阿莫烏塔”體育館進行最後的決賽。

體育館的前身是個鬥牛場,後來改建成當地首屈一指的體育館。觀眾席像連片的蜂房,分上、中、下幾十排,有規律地排列著12萬個座位。

9月24日20時,先由中國隊迎戰日本隊,再由秘魯隊迎戰美國隊。4個隊都隻有四分之一的希望成為金杯的主人。

日本女排則是帶著失敗的悔恨迎戰中國姑娘。在利馬賽區複賽階段最後一天的比賽中,日本姑娘以1比3敗在秘魯姑娘的手下。

跌了這一交,日本隊反而可能擺正自己的位置,輕裝上陣和中國隊拚了。

中國女排如履薄冰的處境還沒有從根本上擺脫,這場球打好了,才有可能向最後一個對手挑戰,走向光輝的頂點。

這一天,日本女排一出場就麵帶微笑,入場式的音樂是做了特意安排的,軍樂隊演奏的是《艦隊在前進》,這是一支日本海軍進行曲,熟悉的旋律使日本姑娘大受鼓舞。

不知是出於答謝東道主的盛情,還是為了贏得觀眾,日本姑娘拉開球包,把一隻隻雪白的排球當作一束束鮮花,拋向四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