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試驗大綱要求,攜彈飛機必須進行一定時間量的適應性飛行,飛行員在熟練地操控攜彈飛機後,才能做正式的發射試驗。
飛行人員每次飛行完畢,都能及時向總體及火控係統的設計人員反饋設備在飛行中的情況。
有幾次,火控係統的設計人員為搞清設備工作中的疑點,蹲在狹窄的機艙內進行空中觀察,回到地麵後,順利地排除了故障。
在第一次實彈發射前,由於臨戰前飛行員的思想過度緊張,用模型彈投放,都投不下來。因此,路史光他們的神經繃得更緊了。
掛架廠的參試人員一時也不知所措,於是發報向廠詢問。該廠連夜做試驗,第二天回電說按彈的質量投放。
於是,試驗隊決定,先進行實彈地麵投放試驗,以檢驗導彈掛架的合理性。
然而,運輸裝彈車在設計上都沒有考慮導彈掛架這一要求,隻好采取臨時措施固定導彈掛架。
這樣做了幾次投放試驗,次次成功,大家繃緊的神經才鬆弛下來。
緊接著,在全武器係統地麵聯調試驗過程中,路史光他們又遇到了很多麻煩。其主要原因是武器係統工藝上有缺陷,特別是電子產品,為趕進度,出廠前必需的檢查和試驗都未做。
火控係統的雷達,幾次試驗都通不過。最初發現各分機普遍存在插頭與插座接觸不良,虛焊、漏焊點較多。後來,又發現雷達工作一段時間後,自身溫度上升,導致工作不正常。於是,雷達係統經過幾次返廠檢查,剔除不合格元器件後,路史光他們補做了試驗,地麵聯試才獲得成功。
隨著地麵聯試任務的完成,飛行試驗就提到日程上來了。經協商,試驗基地設在山海關機場。
1982年初春,乍暖還寒,各方參試人員雲集山海關機場,開始飛行試驗前的準備工作。
各有關部門的領導同誌,紛紛前來慰問參試人員,一時間,迎來送往,山海關機場熱鬧非凡。特別是海軍航空兵司令員曾克林的到來,給參試人員以莫大鼓舞。
曾克林視察並詢問了各項工作的進展情況後,針對試驗基地人員驟增,吃住供應可能出現困難,他專門趕到秦皇島市委、市政府,請求市領導給以支援。
曾克林在抗日戰爭時期,曾率領八路軍長期在這一帶堅持抗擊日寇,在群眾和幹部中享有很高的威望,他的大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第二天,秦皇島市領導就帶領工作組來到機場,具體落實供應的品種、數量。在整個飛行試驗期間,飛行基地的生活問題始終解決得很好,晚上常常有人加班到深夜,夜餐都能隨時供應,有力地支援了一線工作。
在飛行試驗階段,國防科委還動員了廣大民兵監視發射空域,以防不測。一時間,形成了工業部門大協作,軍民結合,海、陸、空大協同的局麵。
隨後,路史光他們即投入緊張的飛行試驗中。他們首先解決了地麵遙測設備布站飛行問題,而火控係統動態試驗幾次都未達到目的。
路史光他們一起分析:火控係統在規定的高度、規定的距離內,收不到來自靶標的信息,這是雷達出了毛病呢,還是靶標角反射體反射能量不夠?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
他們測量了靶標角反射體,終於找到了問題的所在。由於靶船長期在海上風吹雨淋太陽曬,已經嚴重變形,不能模擬規定目標的反射麵積。
於是,他們臨時改裝了靶標。隨後,又為火控係統加裝了慣性導航裝置,消除了工作環境影響,解決了靶標受控係統的動態精度等問題。
在試驗過程中,路史光他們還發現,飛機上有一部雷達在平坦地貌上空,特別在水陸交界處,時常處於“記憶狀態”。這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因為導彈上也裝有一部類似的雷達。
彈上雷達是導彈的“耳目”,它“活”,全彈皆“活”,它“失憶”,彈上控製設備也就跟著“睡大覺”。
於是,試驗中,路史光他們又額外增加了飛機攜飛導彈的內容。結果發現,導彈上的雷達與飛機上雷達的現象類似。
他們進一步查找原因,把雷達關鍵器件換為進口器件後,在任何情況下,雷達都不“記憶”,看來似乎是設備元件問題。
仿製已來不及,他們隻好用攜飛獲得的數據,重新調整雷達設備內部參數,以此彌補導彈的“夜盲症”。這一路忙下來,就到了6月初。
6月19日,首發導彈在2000米高度發射。導彈直接命中靶標。大家歡呼雀躍,互相祝賀。
一位單位遠在大西北的同誌,禁不住喜悅的心情,跑去給單位發了一個“雞飛蛋打喝燒酒”的電報。
電報員一時間感到莫名其妙,那意思是說:“機飛彈打”成功了,你們“喝燒酒”慶賀吧。
大西北生產單位敲鑼打鼓,分享勝利的喜悅。單位領導激勵全體員工:“加勁幹,全麵完成各項生產任務。”
隨後,路史光他們又在不同空域發射了多發射程大小不一的導彈,大部分命中了目標。
至此,我國空艦導彈基本定型。
1987年,他們研製的空艦導彈榮獲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大家對這個結果是滿意的。
但路史光作為負責人,腦子裏總想著兩部雷達如何改進,以及經費如何解決的問題。
此後,他們首先改進了末端製導雷達的設計,使得生產周期大大縮短。
經實戰驗證,改進是有效的。
而另一部雷達的改進要複雜些,因主要問題還沒有找準,需要時間去消化已積累的大量數據,所需經費也較多。
於是,路史光與研製單位協商,他們同意集中主要的技術力量,盡快消化數據,提出改進方案,在原有雷達的基礎上先改出一部,再由飛機攜帶飛行試驗。
試驗成功,則凍結技術狀態,轉入小批量生產。改進工作所需經費由雷達研製單位自籌解決。
航空兵表示全力配合,雖然經費他們也緊張,但為了國防,他們表示:保證無條件配合。
以後,經過技術升級後的空艦導彈,又進行了幾十發實彈射擊,除兩發因操作失誤緊急投放外,發發命中了目標。這大大超過原定的命中概率的要求,曾被人譽為“百發百中的空艦導彈”。
空艦導彈的研製成功,不僅為我國飛航導彈家族填補了一項空白,而且為今後發展更先進的空艦導彈提供了寶貴經驗,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地空導彈創實驗記錄
1980年4月,國務院、軍委做出決定:
新防空武器命名為“紅旗7號”,由二院負責研製。任命鍾山為二院副院長兼紅旗7號總設計師。
從此,二院從反導彈任務範疇中又回到了防空導彈領域,並發展成為防空導彈總體研究院。
早在1964年,錢學森就根據毛澤東“別人有的,我們也要有”的指示,提出了組建“反彈道導彈研究所”,由宋健負責籌建。於是,一部分地空力量轉入反導研究。
當年美國在1965年越戰緊張之際,飛機飛臨河內及越南北方各大城市上空進行轟炸。蘇聯“薩姆2”防空導彈疲於奔命,暴露出了不少弱點,如反應太慢,貽誤戰機,車輛太多,陣地轉移困難。
越南戰場上的經驗教訓,也啟發我國在防空導彈方麵不應光考慮打高空及中遠程目標,也應有能力打低空目標、反應比較靈活的防空導彈。
在解放軍總部會議室裏,一項研製我國新一代地空導彈武器的計劃正在醞釀。
這項武器係統具有高度自動化、快速反應、火力強、低空性能好等特點,將使我軍防空能力跨上一個新台階,是能夠填補空白的新武器。
當時,國內工業基礎條件還很差,誰能擔負這一重大而又刻不容緩的重任呢?按照當時的分工,防空導彈本應由原上海八機部承擔。就在這時,北京七機部二院聞風而動,聯名向總參、國防科委主動請戰、爭取承擔此任務。
北京七機部二院研製的“紅旗7號”導彈,是他們主動爭來的第一個難“啃”的“骨頭”。它技術新、要求高、周期短、難度大,而此時的二院,百廢待興,顯得困難重重。
於是,以二院為龍頭,全國30多個廠所單位千餘人組成的型號設計師隊伍,加上幾千人參加的研製大軍,浩浩蕩蕩踏上了征途。
“紅旗7號”武器係統是一款地麵機動的戰術導彈武器,它由集光、機、電為一體的製導站及空中飛行受控的導彈所組成。而導彈係統又是由彈體、動力、能源、引信、戰鬥部、控製及遙控等多專業、多學科組成的複合體。
當時,鍾山所在的二院研製過第一代的防空導彈武器,但要達到“紅旗7號”這樣體積小、重量輕、高機動、高效率、高精度的高要求,不管從材料、元器件、加工,還是從各種尖端技術的攻關及應用上,二院都麵臨著很多難題。
特別是“紅旗7號”全新的作戰及維護軟件的開發,即所謂第二代武器自動化係統,對於千瘡百孔、從一片廢墟上建立起來的二院,無疑是巨大地挑戰
“紅旗7號”導彈的動力來源是固體火箭發動機,由二院二一〇所和兵器部二〇四所聯合研製。
為了攻克固體發動機的藥型、配方、絕熱隔熱、燃速、比衝等關鍵技術,科研人員土法上馬,土洋結合,因陋就簡,修建了試車台。就在這簡陋的試驗台上,進行了數百發不同狀態的發動機點火試驗。
1981年寒冬臘月的一天深夜,大家拿到了最後試驗結果:發動機特性曲線滿足導彈的要求。
大家都像提前過年一樣,擁抱祝賀,那個高興勁就別提了。隨後,他們馬不停蹄地將發動機與彈體其他設備聯結裝配起來,形成了初具雛形的模型導彈,準備參加進一步的實驗。
大靶場在西北某試驗基地,處於戈壁荒灘,氣候多變。這裏時而狂風大作,飛砂走石,人難以睜眼;時而烈焰當空,沒有一的絲風,地表可以烤熟雞蛋;時而寒氣襲人,披上棉衣還在打顫。實驗隊親身體驗到了什麼是“早穿棉襖午披紗,圍著火爐吃西瓜”的風土人情。
試驗隊有年過半百的技術骨幹,他們有的患有高血壓、心髒病、關節炎等疾病,在缺醫少藥的荒漠上,他們無一例外地咬牙堅持、埋頭苦幹。
還有的隊員家中的老父老母年邁病危,急需他們侍候照顧,孩子該考學了,愛人住院了,也同樣需要他們,但試驗任務又急,基地離不開他們。
盡管他們內疚的心經常堵得發慌,但隻有片言隻語寫封書信安慰家人,自己卻專心堅守在試驗崗位。
有位女隊員的老母親病故了,她接到電報,雙手發抖地把電報給試驗隊長鍾山看。
鍾山的心裏也很矛盾:她是唯一的操作及排故能手,放走她,試驗將推遲甚至停頓幾十天。不放吧!於情於理讓人難以接受。
這位女隊員沒等鍾山開口,她就說:“隊長請放心,一切以試驗為重。等試驗成功後,我會處理好家裏的後事的”。
就這樣,眾多的好隊員擰成一股勁,心往一處想,迎來了研製初期的實驗成功。
在西北靶場,他們取得了模型遙測彈6發6中的好成績,初戰告捷。
為此,隊長鍾山做詩一首留念,詩寫道:
雷鳴電掣震高原,雛燕離巢箭出弦,
兩載愁汗星光伴,夕陽六照果倍甜。
當裝備齊全的導彈在地麵固定發射架上試射成功以後,又要在機動轉移的車頂上做首次發射。
導彈上要裝載多種火工品、危險品,如電爆管、爆炸螺栓等,特別是威力足以摧毀一架飛機的戰鬥部,這些危險品在首次安裝、拆卸、試驗時,都帶有死傷的風險。
另外,導彈離架時,將有高達2000度的噴焰和幾噸重的推力作用在車廂頂上,車廂內卻需要3人進行操作。也就說,隻要在導彈設計上和發射程序上稍有不周,都有可能引起火工品點火、戰鬥部起爆,造成車毀人亡的嚴重後果。
當時,類似試驗在國內也是首次。為了做到萬無一失,鍾山他們做了5次模擬發射試驗。一切正常後,鍾山才下達實施發射的口令。
主任設計師樂美康是“第一個敢吃螃蟹的人”,他和另外兩個戰士,自告奮勇地承擔起第一次實彈的發射操作試驗重任。
100多米以外的指揮車內,當他們聽到各個崗位陸續報告“準備完畢,可以發射”以後,大家的心開始忐忑不安,深深惦掛著樂美康和兩位戰士的安全。
緊接“發射”的口令,一聲雷鳴,一片閃光過後,大家箭一般奔向發射車。拉開車門,隻見樂美康等3人一齊翹著大拇指,在樂嗬嗬地傻笑。
就這樣,“紅旗7號”導彈第一次實彈射擊成功。
實彈射擊成功的導彈,已是一隻雛鷹可以在空中飛翔,但要它去捕獲獵物,訓練它眼觀八路、耳聽四方的能力,這就需要地麵製導站搜索、截獲、跟蹤製導的準確配合。
為了早做試驗,及早暴露導彈與製導站之間的協調問題,1985年秋,鍾山帶試驗隊三進靶場。
不巧的是,靶場已有另外兩個試驗隊在使用,試驗任務十分繁忙,於是,“紅旗7號”的試驗隻有安排在另外兩個試驗之間,見縫插針,穿插進行。
另外,由於鍾山他們的歸期是根據專列火車的安排提前確定的,不能後推。所以,當時試驗的情形可以說是前有阻擋,後有追兵。
正因為如此,不幸的事情發生了:首發試驗,地麵站與空中彈的協調配合沒有成功。試驗隊第一次嚐到失敗的滋味。發射場區一片沉寂,鴉雀無聲。
考慮到時間的緊迫,鍾山與技術骨幹們連夜收集數據、分析討論,以便盡快地采取措施補救,再做第二發導彈的試驗。
3天後,第二次配合試驗又失敗了,試驗隊再次陷入痛苦、困惑、矛盾的心情之中。
隨後,地麵站的設備科研人員周密詳盡地檢查自己設備和操作流程,他們沒有發現問題。於是,他們把懷疑的目光投向導彈。
導彈的設計師們當即反複驗證,確認多次贏得成功的導彈一切正常,於是懷疑:是不是放在地麵站的幾十條導線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