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義聽了老實的大哥一番真誠的話,感動地說:“大哥,話不能那樣說,有錢難買早曉得,早知道青麻不收購,誰也不會把錢拿去扔在上麵,是不是?”
文忠說:“話雖那樣說,可我們心裏總覺得不好受。能行不能行,我去試一試吧!”
文義聽了,不願再給文忠一片好意潑冷水,就回答說:“好吧,大哥,你去試一試吧。能貸就貸,不能貸我們再想辦法。”
文忠聽了,進屋揣了圖章,就急急趕到了鄉信用社去了。中午時候,文忠回來了,卻垂頭喪氣地一副霜打蔫的樣子。文義一見,就知道大哥碰了壁。果然,不等文義問,文忠就憤憤地說開了:“這貸款的事,七月十四燒筍殼,沒紙(指)望了!”
文富不明白地問:“咋了?”
文忠說:“信用社要存款單作抵押!我們要是有存款,還要來貸這款幹啥?龜兒子些,故意卡人!”
文義見大哥沮喪的樣子,低下頭想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對文忠說:“大哥,你再去試試,咋樣?”
文忠摸不著頭腦地望著文義,說:“還去幹啥?”
文義說:“這次去呀,說不定能成!”說著,他掏出三百元錢,塞到文忠手裏,接著說:“你買上兩瓶好酒,去找小吳,讓小吳提著禮物,幫你們說話去。”
文富也不明白,說:“老三,小吳能行嗎?”
文義這才說:“我剛才才想起,那信用社主任是小吳的親叔!”
文忠一下恍然大悟,說:“哦,原來是這樣,那就一定能成!老三,還是你腦瓜子靈!”說著,就要立即去了。
文富見了,也想同去,就對文義說:“老三,我也去!也算出點力。”
文義想了一想,點著頭說:“好吧,大哥、二哥,你們去吧!”
兩兄弟立即像領受了指揮官布置的任務一樣,滿懷信心地走了。
到了傍晚,文忠、文富果然貸回三千元款。兄弟倆第一次辦成一件大事,高興得樂嗬嗬的,臉上洋溢著激動和興奮的光彩。
剛剛坐下,玉秀忽然滿頭大汗地來了。大家一見,從屋裏迎出來。田淑珍大娘扯過一條毛巾,要為玉秀擦汗。玉秀搶過了毛巾,說:“媽,我自己來!”
擦了汗,文義才將淑蓉和玉秀雙方作了介紹。淑蓉拉著玉秀的手,說:“姐,我都全知道你的事了。”
玉秀一陣感動,說:“叫你們掛念了!”說著,就抬起頭對田淑珍大娘說:“媽,法院就要審理我離婚的案子了!”
大家一聽,都愣住了。過了一會兒,田淑珍大娘才問:“啥時?”
玉秀掏出了法院的通知書,說:“明天下午。剛才萬律師親自送到我家裏來的!”
大家接過通知書,互相看了看。淑蓉看了以後,緊緊拉住了玉秀的手,說:“姐,你不要緊張!”
玉秀說:“我就是心裏有些怕,怕在法庭上忘了詞兒!”
文忠說:“不是有律師嗎?”
文義說:“對!玉秀姐,你莫怕,該咋說就咋說,把石太剛的卑鄙、無恥都說出來!”
玉秀聽了,點了點頭。
文義又對大哥、二哥悄悄說:“明天上午,我準備進城去看看有沒有我們需要的機器設備。下午,大哥、二哥叫上爸和淑蓉都去參加旁聽,為玉秀姐壯膽!”
文忠聽了,忙點頭說:“對!”
玉秀一旁聽見了文義的話,眼裏感動得閃出了淚花。淑蓉見了,把玉秀的手挽得更緊,說:“姐,堅強些!我們女人在這方麵不能軟弱!你已經付出那麼多了,怕啥!”
玉秀眼裏噙著淚說:“我倒是想豁出去了!隻是剛才萬律師告訴我一件事,使我感到事情又有些複雜了。”
大家忙問:“啥事?”
玉秀說:“萬律師說,石太剛勾上的那個文英廠裏的女人,最近鬧翻了,兩個人分了手。萬律師昨天最後去和石太剛核對材料時,石太剛忽然改了口,要與我和好。所以,萬律師估計,石太剛可能會在法庭上翻供,給案子造成一些阻礙。”
大家聽了,心情果然有些沉重起來。文忠憤憤地罵道:“狗日的,說他狡猾,硬比狐狸還強!”
文義還是充滿信心地說:“莫擔心,玉秀姐!法律是無情的,即使他翻供,有鐵的事實在,我相信法官會做出公正的判決的!”大家聽了這話,又豁然開朗,紛紛說:“對!莫怕!”
玉秀在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鼓勵下,才漸漸地不緊張了。
這天晚上半夜時分,文英的肚子忽然痛了起來。田淑珍大娘和女兒睡的是一張床,看見女兒肚子一陣一陣發痛,就知道文英分娩的時刻已經到了。朱健下午已回廠去了,田淑珍大娘急忙去叫文忠、文富、文義,對他們說:“文英快生了,你們誰去醫院請醫生?”
文忠、文富聽說,二話沒講,就頂著月光出門去了。
這時,盧冬碧、玉秀、淑蓉都起床了。盧冬碧起床後,就急忙去廚房燒火,給文英燒開水,煮定心蛋。玉秀和淑蓉沒這方麵的經驗,插不上手,就隻好圍在文英床邊,著急地看著她。
天蒙蒙亮時,醫生來了,大家才鬆了一口氣。沒多久,一個新的生命伴隨著黎明,“呱呱”地來到了人間。
“是一個大胖小子!”這一喜訊,像春風傳到了佘家每個人心頭。
醫生把孩子包裹完畢,正是旭日初升的時候,和煦的朝陽普照大地,山河一片金碧輝煌。田淑珍大娘把嬰兒抱到中明老漢麵前,笑得合不攏嘴地說:“老頭子,你看這孩子像哪個?我左看右看,還是像我們佘家人,是不是?”又對了孩子說:“啊,叫外公,聽見沒有?啊……”
孩子在繈褓中微微動了一下,中明老漢久久地看著孩子,臉上的皺紋輕輕蠕動起來,隨著嘴唇一陣顫抖,兩行幸福的淚珠忽然滾落下來。田淑珍大娘知道老頭子心裏高興,也不去說他,又把孩子抱到了文忠、文富、文義麵前,分別對嬰兒說:“啊,叫大舅、二舅、三舅!”
文忠、文富、文義見了,都分別低下頭,在小外甥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送去一個祝福。吻的時候,眼裏也蒙上了喜悅的淚光。
一個嶄新的、幸福的、充滿希望的日子,就這樣在佘家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