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特別喜歡拿我的手機去給自己拍照,這會讓我覺得A很自戀,但是A的確有資本的自戀,這跟我不一樣,我也經常拿著手機拍自己,但是拍攝效果總是不那麼理想,感覺鏡像中的自己可以充當一幅抽象畫,而A卻怎麼拍都是美麗的,A說,你難看沒辦法呀。不過我一直沒和A一起合影,我多想和A一起去拍大頭貼,兩個人傻傻地望著攝相頭,然後我措手不及地將A吻掉,喀嚓一聲,就留下了紀念性的一刻。但是A一直不肯給我機會,她說她每次和男朋友拍完大頭貼都會在兩個星期內分手,所以為了鞏固愛情,堅決不跟我一起拍,以至於我們的照片都是單獨分開的。我不知道Y的理論裏究竟存在著什麼邏輯關係,我寧願相信分手總在上床後這句惡俗的話。不過反過來想,A還是愛我的,因為她不想跟我分手,這是值得安慰的。
自從我們養了雪碧以後,A就不自拍了而是每天叫我抱著雪碧給她拍。雪碧是一隻小狗,純白的很可愛,給它取名的時候我正喝著雪碧,於是它就叫雪碧了,一個月以後它和隔壁另一母狗產下了一個小狗,那時候我和A正在喝雪花啤酒,於是它的孩子就叫雪花。雪碧之前的主人是住在我家樓下的一個大叔,經常會將雪碧孤零零地掃出家門,每次都會在使用暴力以後罵道,這婊子養的。A看不下去就會問他,這狗狗誰養的?大叔說,我養的,我養的。後來A就把雪碧抱了過來,然後再也沒讓它回到原來主人的身邊。這說明A是個善良的人,這種善良是我所喜歡的。不久以後因為沒時間照顧,雪碧死於疾病,它發了一天的抖,後來發現不抖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出於良心的譴責我把雪花也送給了一個生活相當空閑的朋友,A看著手機裏的雪碧哭了許久,我幫她擦掉眼淚問,如果我死了,你也如此難過嗎?
A後來問我Y到底是我的誰,我開始沒有回答,然後漸漸難過起來,我問A,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所發生過的事情嗎,Y就是A,A就是Y,她們表麵隻是一個字符,其實都帶著你的影子。那天的A在後來就都沒有跟我說話了,我不知道她是感動了還是生氣了,我們坐在沉悶的公交車裏,有人上有人下,A就一直靠在玻璃窗上假裝睡覺,我說,如果你再不說話,我們就都不要再說話了。A說,好,從現在開始誰先跟對方說話,誰就是超級大白癡。我們不知坐了多少站,我也睡著了,靠在A的肩膀上,天開始昏暗下來,人向不同的方向散去,快到終點的時候A拍拍我的手說,我們是不是坐過站了?我說,你是超級大白癡。
我們牽著手繼續走在大街上,A已經顯得沒那麼沉默。我說,你不覺得有時候愛情就像一部小說嗎,你永遠不知道哪個片段是真的,哪個片段是假的,甚至無法猜測到它的結局是什麼。
A說,那你說,我們的愛情會不會本身就是一部小說,活在作者的筆下和讀者的眼睛裏呢?
我說,也許吧,我們的故事也許帶著作者的影子,但我更希望我們的作者是李遙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