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黑白森林(三)(1 / 1)

他加快腳步,口袋中的槍像一艘快要解纜的船,尚未展開的帆已經漲滿了風。寂寞開始在他的身邊自由的來自由的去,時間流逝的黯然無聲,他攤開他的手,指間的線纏繞來回糾結反複。

L將目標的照片嵌在錢包內,如同觸碰當年他女朋友的照片一般小心翼翼。

我們年輕時候的愛情總是在不經意間點燃,又不在經意間泯滅,你帶走的永遠是留在胸口的回憶。L歇斯底裏地想起他的女朋友。

L或許還記得她的容貌,她笑起的時候有著好看的牙齒,她的眼睛很明亮並且會坦率望進L的眼睛。或許L也曾和我們一樣,渴望過天荒地老,尋覓過天涯海角,而現在,他的所心愛的人又會是在哪呢?

隨著時間漫無目的地推移,L來到目的地,輕易地進入房間,這次的行動似乎並沒有做出事先的準備,沒有在特定的場合以計劃接觸目標,以做到心理報複。

在L推開房門的時候,女人背對著窗口,她說,你終究還是來了。

終究,L思考了一下,這似乎已在女人的意料之內。風晃著窗簾,光線此起彼伏地落在她的臉上。女人梳理著頭發說,你不愧是一流的殺手,能在準確的時間找到目標的方位。

L說,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女人放下梳子說,明日的黃昏,我將出嫁他鄉,在未來的日子裏,我將與陌生的男子結婚,生子,相伴卻不相愛,我會從少女變成婦女,從母親變成祖母,如果沒有你的及時趕來,我便失去自由,失去愛。

女人把目光轉移到了窗外,七月的黃昏覆蓋了A城,明日的她將會奔赴遠方,在另一片未知的區域,禁錮,淹沒,死亡。

L說,我隻為了我的答案而來。

女人說,那就請你動手,我就是你的答案。

L說,請你告訴我,我所追尋的答案。

女人說,殺手的規矩,不是先完成任務,再想雇主索要報酬嗎?

L說,在雇主和目標成為同一個人時,這規矩是不成立的。

女人的目光停滯在窗外已是許久,但夕陽再美,不過是黃昏的一隅。L想起了曾經的年少時光,那些夏天他們一起喝著五毛錢的汽水,一起去城外以東的海邊,可是有一天她就走了,她帶著行李被一輛貨運汽車載走,搬到一個新的地方,不再以任何形式的聯係來交往。

L說,請你告訴我,我所追尋的答案。

女人給予L的回答隻有三個字,我愛你。隨後女人流下了她的眼淚,眼淚似乎是女性世界不可缺少的液體,如同開水,僅僅一滴,它便掛在了L生命的縫隙。

L說,我以為你已將我忘卻,你的匆忙離去,曾使我的腳步,跟不上地老天荒。

女人說,不,相愛卻不能相伴,我隻能請求我所愛的人結束我的生命,這樣便了無牽掛,了無悔恨。我請你來殺,同樣的,也是為了彼此能相見,雖然這是最後一麵,換句話說,你是我個人的中間人,所以必須遵守命令,迅速執行。

L一陣冷笑說,嗬嗬,答案隻有一個,我卻尋覓多年,我的子彈原來還能換回一次愛。隨後男人流下他的眼淚,眼淚似乎是男性世界多餘的液體,如同汗液,僅僅一滴,它便蒸發在女人的命運的斷層。

女人說,我已將報酬送達給你,請你動手吧,殺了我以後繼續向南而行,任何一條路都可以通往B城。

L說,好吧。這個時候似乎L隻能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