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北回歸線以北(二)(1 / 2)

見到Chelsea之後,我發呆的病症徹底得到了康複。我不再頻繁地逃課,也不會再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訓導,個別同學也不會一見到我就問我你是不是新來的。我頂多會在課桌上把書堆成圍牆,將腦袋埋在圍牆中睡覺,任憑黑板上的字跡擦去又寫上,寫上又擦去,醒來後問個別同學你是不是新來的。

那個夏天,窗外的麻雀故意使勁地叫著,但這完全不會影響我的睡眠,更不會破壞我美好的夢境。時間一久,這會使它們感到很無趣,於是無精打采地飛走了。這是醒來後Chelsea告訴我的。她會一邊幫我擦著口水一邊說,你真能睡。

如果是在早上,Chelsea會給我帶我最愛吃的鬼臉嘟嘟餅幹,巧克力味的。我們學校規定上課是不能吃零食的,以至於每次早上第一節課的鈴聲一響,我總有剩餘的一兩片餅幹沒吃,Chelsea會把它們塞進抽屜裏放好。Chelsea有個天真的想法,就是等到高考結束的時候把這些餅幹全部拿出來,在操場上拚湊成一個足夠大的心狀,以有足夠大的空間讓我們坐在中間看星星。可以設想一下,這場景實在是很浪漫。

但是這個想法在過完高二暑假的時候就遏止了,當時我們懷著美好的心情重新走進教室準備迎接高三的到來,結果看到了Chelsea的抽屜裏無數片小鬼臉融化成了一塊大鬼臉擺放著,上麵爬滿了幾百隻黑螞蟻,惡心至極。於是從那以後,Chelsea再也沒有給我買過鬼臉嘟嘟,這讓我養成了不吃早飯的習慣。

有一個暑假,我們天天粘在一塊,我穿著拖鞋Chelsea穿著吊帶背心極其露骨地站在城市最繁華的中心,夏天的江城格外的悶熱,她緊緊挽著我的胳膊生怕我在這樣強烈的太陽光下走著走著就這樣蒸發了。她偶爾會轉頭對我恬靜地微笑,而此刻我的眼裏隻有她的美麗,路上的行人瞬間變為透明,現在一想,那些人當時可能是被她的笑所蒸發的。

Chelsea帶我逛商場把省下的錢給我買衣服。那時候的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地上依舊有灼熱過後的餘溫。她不喜歡我戴耳丁,不喜歡我染著黃頭發,不喜歡我穿寬鬆的衣服。Chelsea把我弄的規規矩矩的讓我很不滿意,每次和她逛完街都有一種讓我老了五歲的感覺。Chelsea後來跟我說她一直想找一個比她大好幾歲的人做男朋友,這樣會有被人照顧和寵愛的感覺。但是我把事情反過來想了,然後告訴她那些想找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女孩子做女朋友,肯定心理不正常。Chelsea說,等你再長大些你也會跑去某大學找大學生戀愛的。我說我不會,至少我沒戀童癖,而且最鄙視那些沒能力找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女人而去騙小妹妹的人。

其實如果我當時不反過來想,而是作深入思考,肯定會得出一個暗示,Chelsea一定是在怪我沒好好照顧她寵愛她,她是在委婉地責備我,而我卻沒發現。

很多時候,我們會聽過許多諸如此類的對白——你為什麼喜歡我——喜歡你需要理由嗎,經過Chelsea在最後一次電話裏這麼一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喜歡其實是一種幻覺誤區。就像很多年以前的自己,對於一個女孩,隻是覺得這樣這樣的人應該是很優秀的,應該是大家都喜歡的類型,於是也跟別人一起湊熱鬧,但卻明明說不出自己究竟喜歡她哪一點。長此以往下來,那女孩的身價就漲了,誰都想要跟她交往,同時誰都追不到,後來經過一係列理性的分析,其實她也不至於那麼完美,這就像現在的房地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