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襄陽——32.02。N 112.08。E
在臨安,有個名叫石決明的刀派殺手,刀法精湛,蓋世無雙。
他與我有過一拜之交,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有著同一個夢想,那就是做天下第一的殺手,為了證明刀比劍強,他曾找我決鬥過不下千百次,我隻記得在第一千零一次決鬥的時候,他約我在西湖邊上的一顆古樹下一戰生死,我隻記得那棵樹很大,可以供好幾百人上吊之用。
陽光垂直照射在北回歸線上的時候他從樹上跳下,殺氣割破了凋落下來的每一片樹葉,幸好我及時躲避。在西湖邊上,我用我的劍幫他刮掉了滿臉的胡須,意外發現他原來長的很帥。
你叫什麼?他收回三尺長的大刀,捋著黑油油的頭發,擺出一副憂鬱的神情問我。
我把劍斜插在地上說,請恕我不能告訴你。
他問,為什麼?
我說,因為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會死。
他笑道,嗬嗬,你是說,你能掌握我的生死?
我說,非也,我隻把你當朋友,所以不能告訴你,剃去胡子的你,讓我想了一個朋友,卻又無法弄明白究竟是誰。的確,他憂鬱的眼神,很像一個人,但那時的我,實在記不起是誰,抑或那人根本就不曾存在過。
好奇怪的邏輯,既然如此,好,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以此樹為正。
因為是朋友,於是每年四月我都會去西湖與他相會,但他卻一直搞不清我是誰。此人現在已經退出江湖。當現生存都成問題的時候,誰還會去在乎那些遙不可及的夢想,這是他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不管你叫什麼,我始終覺得欠你太多,我會幫你完成一個願望,無論什麼事。
在揚州南下的路上,我決定去找他。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他能幫我找回Y。那個想法源於我跟Chlesea最後一次通話後之後的清晨,我醒來,發現自己就躺在揚州城郊外的井邊,像一具冰冷的屍體,整個昏迷的過程持續了五年,這五年裏發生了很多事,比如我的偶像,嶽飛,死了。
走之前,我騎著馬去找王老板,卻隻在他家裏中看到他的靈位,他的孫子們告訴我,爺爺在五年前得了老年癡呆症,自殺了。
其實,關於Y的記憶應該是這樣開始的。
在我十歲那年的某個清晨,她從那間破廟的佛像身後走出,指著地上那個用指尖寫下的字對我說道,它念L。她說話時低著頭,臉色有些蒼白,身體瑟瑟發抖,也許是之前目睹了那個男人死亡的場麵,所以受到了驚嚇。我走到她身前,梳理了下她淩亂的劉海,牽起她的手說,別怕,有我保護你。
然後她問我,這是哪?
我指著前方說,過了這條漢水河,就是襄陽。
後來,那個貪官和那個給予我名字的男人的死轟動了整個襄陽城,襄陽城裏的百姓都開始擔心我的危險性,太陽下山後,城中就不再會有出門的人,這給當時襄陽的經濟造成極大的損失。而傳言就像那年的那場雪一樣紛紛落下,覆蓋著整個城市。我和Y一直居住在親手搭建的茅草屋內,從那以後的幾個冬天,我都會和Y一起在院子裏數盛開的梅花,一起堆雪人,盡管環境簡陋,生活艱苦,但是對於兩個相愛的人說,得到對方的心就已經是最好的房子。
很多時候,沒錢了我就會拿著劍去街上賣藝,後來有個大老板覺得我劍法耍得很好,就拉攏了文人朋友來寫詩炒作,還找了幾個演技精湛的看客負責渲染氣氛,尖叫的給二十兩,哭泣的給五十兩,直接見到我激動的昏倒的給一百兩,如果有需要,裸奔的還可以給二百兩,然後看的人就越來越多,丟的錢也越來越多,他從中收取了一大部分的提成。Y覺得世道太黑暗,就去找那個老板理論,這不劃算,憑什麼你啥都沒幹還要拿那麼多錢。
他說,憑我手頭上的一個消息就值一千兩銀子,哈哈,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是誰,現在我收留的可是滿城都在通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