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06(1 / 1)

就算是祭奠青春,就算是賣賣傻氣。但在同齡人裏寫的也算學術了,有關係的,能聯係的,他都查了。恐怕不是專門研究語言哲學和後現代的專家也未必有這麼廣博。當然廣博是廣博,有些東西還是幼稚可笑。學術,總得有一個明確的劃分,高中生,本科生,研究生……不過他還是很佩服後現代的德裏達和福柯等時代大師,沒他們,思哲的先鋒小說連自衛的武器都沒有。

有人惡意攻擊的時候,多少可以拿老一輩的大師做做擋箭牌,偶爾也拿現代主義和達達、超現實來充數,反正死也不提卡夫卡。因為他瘋狂地熱愛卡夫卡,就仿佛瘋狂地熱愛文學,瘋狂地熱愛藝術。對偶像的誤讀不是罪過,罪過是拿出來傳播。這是對他人人格的不尊重。

姐姐已經很少來了。原因很多。一種可能是經濟比較緊張,總這麼下去恐怕受不了,五百塊錢在上海就像招財豬儲蓄罐裏的零用錢,支撐不了多久。

淵博已經倒出房子了,盡最大努力幫助了自己。自己不能再給人家添麻煩,思哲這樣覺得。姐姐少來的日子,吃飯就不太穩定。眼看著日子如梭,身體也日益虛弱了。牙齦出血,口腔潰瘍,內分泌失調等缺乏維生素類的毛病就逐漸增多了。

屋子裏還是腐蝕食物的氣息很濃,偶爾也有襪子的味道。整個屋子弄的跟包子鋪的味道一樣。思哲的生活也越來越懶散。費了很大勁兒戒掉的煙癮又撿起來,隻是抽煙的牌子換了。上海的便宜煙不多,還不能多抽。要不然消費不起,抽多了還會惡心,厭食。來上海一個月了,從沒有閑庭信步地出去散心過。想想自己都可悲。思哲笑著,笑著這麼荒誕乏味迷茫的人生,連自己算什麼東西都不知道,還整天不著調的吹著口哨。

人生夢一場。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生活就好像卡夫卡筆下的荒誕小說,主人公彷徨,迷茫,比一個蟲子還不如,羈絆在社會的名利圈裏。

每次打開手機,收到的短信除了媽媽的叮嚀,和不算多、卻很頻繁的彙款通知,突然增加了一條。原來是那個學校裏的文科班女生——曾經暫時拿走過他感情的女生。

說來更好笑。他們的見麵都是遠遠對望,有時候擦肩而過,思哲都靦腆得無法開口。女孩子就開朗的多,有一陣子每天給他打電話打好久,弄的話費高的驚人。更不幸的是,那個女孩除了朝三暮四以外,一切條件都符合思哲心中的淑女形象,甚至基本都超出一大節:懂藝術,漂亮,愛好攝影,運動也棒。

當然,有傷疤的人畢竟不想重複上演傷疤的創造過程。果不其然,那個女孩子真的隻不過是在寂寞的時候把思哲當成從未遇見過的新鮮的玩物抓過來共度高三時光的。她曾經就說過,三個月時間應該就是大家的期限。

正好三個月的時間,他們勞燕分飛。然後這個叫穆雨的女孩子就開始給思哲的一個朋友每天打電話。弄的大家的關係都有些尷尬。思哲的朋友碰到思哲在場就哼哼呀呀的掛了電話,大家心照不宣。更有趣的一次是當時他朋友一個寢室的人都在洗腳,沒辦法接電話,一致通過,讓思哲先接一下。然後那個女孩子聽到思哲的聲音也多少有些冷場。停頓了一下,說找某某某。大家啞然對視。移交電話。

思哲帶著笑的臉怎麼說也有點僵硬。說實話,掏出了真心,麵對這種情況還能鎮定自若的不是情場高手就是智障。但說什麼都晚了。穆雨曾說,她可以給一個人兩次機會,第三次可能容忍,可能不容忍。她仁慈了一下,容忍了思哲第三次的徘徊——思哲以學習為原因,曾三次提出應該保持彼此的距離——第四次的時候就忍無可忍了。當然思哲也是在第四次的時候發現自己真正喜歡上了她。不通過“失去”這種方式,有些東西是永遠體會不出它的存在有多重要的。思哲也知道自己的不是,於是寫文章在《萌芽》雜誌上道歉。

思哲發表在《萌芽》的文章應該在自己高中文科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他記得有一次一個穆雨同學在思哲後麵踱步,故意很大聲地喊,“你就原諒他吧!”套用了文章裏的請求。

可即便這樣仍無濟於事。每天發短信道歉,同樣無濟於事。後來思哲也很少去朋友的寢室了。見到朋友也隻剩下簡簡單單的寒暄。朋友曾經在QQ上跟他解釋過,其實他們沒什麼。有的話也隻是穆雨一廂情願。思哲說沒關係。她其實跟自己也沒有過什麼關係。希望自己不會影響到他們。然後兩個人匆匆道別。各自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