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17(1 / 1)

思哲做夢都想做一位哲學家,曠世的哲學家,哪怕不像黑格爾那樣集大成,也能像維特根斯坦一樣超出經院。走到世界著名的大學都有大條幅用金色的大字在紅色的背景下寫著:“歡迎世界著名哲學教授陶思哲蒞臨我校”。然後不管講什麼課,第一句話準是,“我在你們那個年紀……”或者“小鬼,你們還是有前途地……”翻譯必須找好的,必須找能同聲傳譯各種流行語的,在英國用法語講課,找法英翻譯;在法國用德語講課,在德國用英語講課,在中國用……哦對,中國是自己家門口,就沒必要充門麵了,但是翻譯還是要的,要翻譯給那些外國留學生聽,否則一知半解的,體現不出水平,顯得中國的哲學家照德國矮一頭。

夢畢竟是夢。有夢了,才敢幻想。敢幻想了,才敏感,敏感了,才能接近現實。接近現實了,自然夢就消逝了。人總需要在忽大忽小的過程中長大。

穆雨真的沒能進大學。穆雨的家庭讓她思想很開放,自由,哪怕學習成績再差,家裏人也不會怒目以對。知識分子家庭成長起來的孩子或者聰明異常,光宗耀祖,或者形骸放蕩,思想自由。穆雨和媽媽吵架那天晚上,思哲和穆雨又跑到一起。

“走吧,別減肥了,一起喝酒去吧。看你眼睛哭的,都不漂亮了。走吧走吧。乖!”思哲拉著穆雨的手,一步一步走進了桂林路裏年輕人聚會的酒店。他隻想安靜的醉一次。每當有人稱思哲是憤青的時候他總是回絕的。但是他還是想趁著年輕,綻放出如花一樣豔麗的生命,不隻停留在語言對傳統的穿刺。他想瘋狂。禁錮了將近二十年。社會和大人告訴他不要做什麼,他就不做什麼,要他怎麼做,他就怎麼做。他需要找回自己,像個真正的男人。

穆雨哭紅著眼睛順著他的手臂靠在她懷裏。

好像當初思哲心裏想的,兩個小孩子,在玩過家家遊戲。即便是過家媶遊戲,思哲也願意從老婆玩到老婆婆,老公玩到老公公。虛擬的幸福,也希望能享受一生。

那天他們都喝多了。應該是多了吧。後來在練歌房的時候,他唱了樸樹的《生如夏花》,他們是這樣耀眼的瞬間,如驚鴻一般絢爛。他們不遠萬裏,來赴這場青春的盛筵。他們為了相愛,不顧一切。

兩個人都哭了。哭什麼,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隻想好好享受這個充滿真性情的青春吧。他一把她拽到懷裏。他透過昏暗的電視閃爍的光亮,看到她的眼睛像一汪清泉,噴湧而出亮晶晶的水滴。滴到他手臂上,有種灼熱的刺痛感。

他用大拇指輕輕撫去滾下來的熱淚,但是她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像瀑布一樣流淌下來。他注視著她的麵頰,慢慢的,仿佛怕驚醒這個享受青春的熟睡的孩子,用舌頭幫助她止住了流下來的淚水,噙住她的耳垂……

他們擁吻,他們愛撫。最後超出道德的範疇。這場美麗的人性遊戲,如果黑暗天空中迸發出的煙花,短暫,卻凝固了光焰的瞬間。

他們是相愛的,至少這個瞬間,他們是相愛的。他們隻想好好地享受人性賦予他們快樂的權利。他們不要什麼道德,不要允許,做他們自己,做年輕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情。他們隻想彼此溫暖,然後或許能共同走下去。

第二天思哲買了條漂亮的白金項鏈送給她。他知道,男孩子要負責任。不管他有多理解性解放或者多支持性本論,但是他還是一個傳統的中國男人,從一而終是他的目標。他知道既然衝動或者說寂寞讓他做出無悔的選擇,他就要用全力去愛她。

“對不起,昨天……”思哲把項鏈從後麵圈在她脖子上。她沒說話。還是低著頭,長發傾瀉下來,陽光打在上麵好像光亮的黑色鏡子。

思哲突然發現,它們已經那樣長,仿佛光滑的絲綢,從肩上披散下來。他從後麵環住她的腰,嘴唇貼在她耳朵上,用舌頭梳理遮擋住耳朵的秀發。他輕聲說,“是每個女孩子都這樣麼?我聽說……”

他頓了很久,不知道怎麼繼續下去,又開始梳理她的頭發,直到耳邊的頭發都濕潤下來,“為什麼你沒有……”他沒辦法再問。她安靜了好久,眼前的她霍然轉過身,掙脫開他的手臂,雙手將思哲的雙手扣在一起,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

“你介意麼?”她看著他。麵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