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逃離般的離了袁克久,在雨裏走了一陣子。她的黑色皮衣很好,讓她不受風雨的侵襲。風,突然就刮了起來。她隻好把雙手環在胸前,跑到百貨大樓的貨牌低下去避雨。
百貨大樓的位置是全上海灘最繁華的地段,這裏有歌劇院,電影院也有像百樂門一樣的歌廳。百貨大樓的大廣告牌是最新的電影《啞女》,冉冉看了看沒有說話。
這幅畫報在她的眼裏,沒有任何的美感。學畫畫的人是很講究角度與美感的,而角度可以任意的改變,但是美感卻在自己的心裏難以抹去。
冉冉的周圍,有很多的人。跟她們熙熙攘攘的擠在一起,這種感受並不舒服。好像出門沒有穿胸罩,被人看穿一樣。好在擠在這裏的都是一些非富即貴的官家太太,沒過多久,就有人陸陸續續的被過往的汽車給帶走了。
見雨勢變得小了,冉冉便又拉緊衣服,頂著洋氣的帽子往雨裏去了。這一次,她的腳步很堅定。看來,發燒這種事情對她來說,是沒有殺傷力的。
她要去的地方,是報社。她不想看到自己被的照片被印在報紙上麵,旁邊印著幾個大字,字字都是在揣摩她跟袁克久的關係。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笑料。而且,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報社,離百貨大樓並不遠。隻是那一條街比較冷清,遠不及百貨大樓熱鬧。
冉冉歡快的踏著雨水,在雨裏穿梭著。
看袁克久剛才的表情,懂得知難而退是好事情。
想到這裏,冉冉便有些開心,她停了下來。在一家咖啡廳的玻璃窗前停了下來,可以看到裏麵的情形。已經是高朋滿座了,咖啡廳是下雨天的好去處啊。
玻璃窗上麵可以看到她現在的樣子。黑色的皮衣裏,穿的是一件胭脂紅色的旗袍,是不是很奇怪呢?
不,這樣奇怪的搭配,在冉冉身上更加相得益彰。她把帽子拿了起來,隨手翻了翻有些雜亂的頭發,又把帽子給扣上了。
她低頭稍微拉了一下衣服,在抬頭的時候卻在玻璃窗上看到一個奇怪的影子。刹那的時間就不見了蹤影,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正當她要離開的時候,那個影子又出現在玻璃窗上了。雖然是驚鴻一瞥,但這一次她卻看的很真切。那個影子就想一個鬼魅,隨時都在監視著冉冉的行蹤。
那麼,電話會忽然掛斷就不難解釋了。
冉冉很快就鎮定下來,捋清楚了其中的關係。他們一邊監視她,一邊捕獲了跟冉冉通話的男子,是為了逼她出來。無可厚非,就是為了“梔子”的事情吧。
冉冉轉身,打算往回走。他不可能當著眾人的麵,跑過來勒令她。但是冉冉想的,未必是正確的。
有一個黑衣男子從咖啡廳裏,推門走出來。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實則是一個魯莽匹夫。他擋住了冉冉的去路,去遲遲不肯退讓半分。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冉冉,眼睛裏頓時生出光彩來。嘴角上揚,玩味的笑了笑,他問冉冉。
你是黎冉;今日一見果真是讓人過目難忘啊!
冉冉沒有空搭理他,一來既不是相熟之人 ;二來對他的家世品行皆不熟識;再且局勢所迫,實在是沒有必要冒著風險去理會他。
冉冉一句話都沒有說,既然他不肯讓步,她就隻好從旁邊走過去了。
冉冉疾步走起來,她走的很快;那個黑衣人一定是跟不上她的。她有一些竊喜,走進一條幽靜的小胡同。慢慢的探出頭來,沒有黑衣人的蹤影,他真的沒有趕上冉冉。
不許亂動,你的小命可攥在我的手裏呢。
怪不得冉冉覺得脖子上涼涼的,原來早就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麵了。那是一把匕首,鋒利的白光能夠刺痛冉冉的眼睛。
冉冉有一絲驚慌,但是很快就沉靜了下來。她沒有亂動,僅用餘光瞄了他一眼,是一個很普通的男子。並沒有什麼能讓人記住的特征,隻是他的手腕虎口有一處明顯的疤痕,像是被燙傷的。
不要命的,究竟是我還是你?你若敢傷我分毫,我父親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你找出來。
冉冉的底氣很足,就算猜到了對方為什麼而來,她也能臨危不懼。她會這樣講,也是想以黎氏的名聲來震懾他。
但是,他根本就不會恐懼。政務上的事情,黎元洪早就不插手了;即便插手,也沒有了他說話的餘地。什麼黎氏,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他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冉冉還能這麼硬氣。他有些憤怒,手裏的刀子也更加用力的抵在了冉冉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