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3 / 3)

裴一弘這才打定了主意,“安邦,你這個意見我讚成,不過,先不要急著答複白原崴,老於那裏我再通通氣吧!另外,就算白原崴控股,黨委書記也得派!”

趙安邦一下子火了,離開沙發,在客廳裏踱著步,數落起來,“我說老裴,你能不能不要搞平衡了?漢江省的省長是我趙安邦,不是他於華北,經濟工作不在他的分工範圍!又和他通什麼氣?再說,他也不懂經濟,你累不累?我早就累了!”

裴一弘苦笑道:“我何嚐不累?想幹好工作就得受這種累,這沒辦法嘛!”

趙安邦緩和了一下口氣,“老裴,你是班長,作風民主,講求班子的團結和協調統一,這我都能理解,我不理解的是你對華北同誌的軟弱!你說說看,迄今為止,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這些事你拿到常委會上定嘛,我敢肯定我們是多數!”

裴一弘不願爭辯,手一擺,看著趙安邦,突然笑了起來,“哎,安邦啊,我問你一個問題:我們現在都住在共和道上,你知道不知道共和道的來曆和含意啊?”

趙安邦想都沒想,“咋突然問這個?這我還能不知道嗎?共和道原來叫巡撫路,民國肇始時改的名,同時改名的還有省委前麵的民主道,這沒錯吧?!”

裴一弘點了點頭,“沒錯,這兩條路的路名都是舊民主主義革命給我們留下的遺產。民主是多數決定論,共和就是通過權力製衡保護少數,好像是這個意思吧?”

趙安邦知識麵很寬泛,以肯定的語氣說:“是的,老裴,就是這個意思!英文共和就是repubic,它來源於拉丁語的respublica,主要講上層權力的製衡,和自由的語義比較接近,關心的就是如何以權力製衡來保護少數派!”

裴一弘說起了正題,“那麼,我們是不是也有個保護少數派的問題?在改革的曆史實踐中我們曾經都是少數派嘛!尤其是你和白天明,在相當一段時間裏都是少數派。如果沒有煥章同誌和省委的保護,就不可能有漢江的今天和你我的今天!當然,多數和少數不是絕對的,在不斷變化,如今我們在漢江省的領導集體裏就成了多數,確實可以對老於搞多數決定論,但這不太好,會堵塞言路,形成專斷啊!”

趙安邦怔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問:“老裴,你真是這樣想的?這是心裏話?”

裴一弘懇切地說:“安邦,這真是我的心裏話!經過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起起落落,正反兩個方麵的經驗我們都有了,這些經驗得之不易,我們要珍惜啊!”

趙安邦思索著,“你想得很深,提出了保護少數的現代政治理念,我讚成。可問題是:我們要保護什麼樣的少數?改革是一場革命,任何階段都要有人在前麵打衝鋒,打衝鋒的同誌和後麵的大部隊相比是少數,對這種少數要保護。而於華北同誌不是這麼回事,這位同誌從沒做過這種打衝鋒的少數,說穿了隻是裁判員!”

裴一弘笑著反問道:“安邦,裁判員就不需要嗎?就不該保護嗎?有裁判員的眼睛盯著我們並不是什麼壞事嘛!權力不受監督必然導致腐敗,這對權力的掌握者也不是好事!這些年在我們麵前倒下的幹部還少嗎?一個個家破人亡了!錢惠人和煥章書記的二兒子、平州副市長劉培的問題明天又要上常委會,教訓太深刻了!”

趙安邦有些吃驚,狐疑地看著他,“老裴,你說什麼?劉培也出問題了?”

裴一弘點了點頭,“這我也沒想到,據老於昨天彙報,是煥章書記小兒媳唐婧的案子帶出來的。唐婧被捕後,交代了從劉培手上批地,合夥炒地皮的事!”他歎了口氣,又透露說,“煥章同誌的夫人昨晚找到我家來了,又哭又罵,一口咬定於華北對煥章同誌有成見,故意陷害劉培,要我為她做主!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勸走了!”

趙安邦話裏有話,“你不覺得有點意思嗎?錢惠人的問題這麼嚴重,我們華北同誌不主張立案審查,倒把老書記的二兒子劉培送到你麵前來了,看你怎麼表態!”

裴一弘淡然道:“我的態度很清楚,對錢惠人和劉培都要一查到底!”

趙安邦憂慮地問:“你就不怕人家罵你忘恩負義,愛惜政治羽毛嗎?”

裴一弘想了想,“不瞞你說,當然有這種顧慮!我是煥老一手培養起來的幹部,現在又當著省委書記,煥老屍骨未寒,我就動他兒子,肯定要被人罵嘛!在錢惠人的問題上,你也要挨罵的!可挨罵也沒辦法,有華北同誌盯著,我們不公事公辦行嗎?!”略一停頓,又說,“安邦啊,於華北這類同誌存在的意義就在這裏嘛,他們的存在使我們的權力受到了限製,不敢為所欲為,也不能為所欲為啊!”

趙安邦搖了搖頭,“這隻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們也牽製我們幹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