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得新懷舊人麵重逢納後為妃天倫誌異(1 / 3)

卻說皇次子古納答剌,由燕帖木兒護送出宮,當至阿魯渾撤裏故第,安居調養。隨來的宮女,約數十人,複從太乎王邸中,派撥婦女多名,小心侍奉,還有太平王繼母察吉兒公主,及所尚諸公主等,也晨夕過從,問暖視寒,果然冤魂不到,皇子漸瘳。燕帖木兒奏達宮中,帝後很是心喜,立賜燕帖木兒及公主察吉兒各金百兩,銀五百兩,鈔二千錠。就是燕帖木兒弟撒敦,也得蒙厚齎。又賜醫、巫、乳媼、宦官、衛士六百人金三百五十兩,銀三千四百兩,鈔三千四百錠。各人照例謝賞,正是天恩普及,輿隸同歡。

文宗又命在興聖宮西南,築造一座大廈,作為燕帖木兒的外第,並在虹橋南畔,建太平王生祠,樹碑勒石,頌德表功。又宣召燕帖木兒子塔剌海,入宮覲見,賜他金銀無算,命為帝後養子。一麵令皇次子古納答剌,改名燕帖古思,與燕帖木兒上二字相同,表明養父義子的關係。父子應避嫌名,元朝定例,偏以同名為親屬,也是一奇。燕帖木兒入朝辭謝,文宗執手唏噓道:“卿有大功於朕,朕恨賞不副功;隻有視卿如骨肉一般,卿子可為朕子,朕子亦可為卿子,彼此應略跡言情,毋得拘泥。”自己的親兄,恰可毒死,偏引外人為骨肉,誠不知是何肺肝!燕帖木兒頓首道:“臣子已蒙皇恩,不敢再辭,若皇嗣乃天演嫡派,臣何人斯,敢認作義兒?務請陛下收回成命!”文宗道:“名已改定,毋庸再議,朕有易子而子的意思,願否由卿自擇。”燕帖木兒拜謝而出。

過了數日,太平王妃忽然病逝。文宗親自往吊,並厚贈賻儀,喪葬才畢,複詔遣宗女數人,下嫁燕帖木兒,解他餘痛。又因宮中有一高麗女子,名叫不顏帖你,敏慧過人,素得帝寵,至此也割愛相贈。何不將皇後亦給了他?燕帖木兒辭不勝辭,索性製就連床大被,令所賜美女相夾而睡,憑著天生神力,一夕禦女數人,巫峽作雲,高唐夢雨,說不盡的溫柔滋味,把所有鼓盆餘戚,早已撇過一邊。但正室仍是虛位,未嚐許他人承襲,大眾莫明其妙,其實燕帖木兒恰有一段隱情,看官試猜一猜,待小子敘述下去。

小子前時敘泰定後妃事,曾已漏泄春光,暗中伏線。應四十一回。燕帖木兒本早有心勾搭,可奈入京以後,內外多故,政務倥傯,他又專操相柄,一切軍國重事,都要仗他籌畫;因此日無暇晷,連王府中的公主等,都未免向隅暗歎,辜負香衾。既而滇中告靖,可以少暇,不意皇子燕帖古思,又要令他撫養,一步兒不好脫離。至皇子漸痊,王妃猝逝,免不得又有一番忙碌。正擬移花接木,隱踐前盟,偏偏九重恩厚,複厘降宗女數人;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又不得不竭力周旋,仰承帝澤。可謂忙極。

過了一月,國家無事,公私兩盡,燕帖木兒默念道:“此時不到東安州,還有何時得暇?”遂假出獵為名,帶了親卒數名,一鞭就道,六轡如絲,匆匆的向東安州前來。既到東安,即進去見泰定皇後。早有侍女通報,泰定後率著二妃,哭臉出迎,桃花無恙,人麵依然。燕帖木兒定睛細瞧,竟說不出甚麼話來。泰定後恰啟口道:“相別一年,王爺的豐采,略略清減,莫非為著國家重事勞損精神麼?”出口便屬有情。燕帖木兒方道:“正是這般。”二妃也從旁插嘴道:“今夕遇著甚麼風兒,吹送王爺到此?”燕帖木兒道:“我日日惦念後妃!隻因前有外交,後有內憂,所以無從分身,直至今日,方得撥冗趨候。”泰定後妃齊稱不敢,一麵邀燕帖木兒入室,與泰定後相對坐下。居然夫妻。二妃亦列坐一旁。居然妾媵。

泰定後方問及外變內憂情狀,由燕帖木兒略述一遍,泰定後道:“有這般情事,怪不得王爺麵上,清瘦了許多。”燕帖木兒道:“還有一樁可悲的家事,我的妃子,竟去世了!”泰定後道:“可惜!可惜!”燕帖木兒道:“這也是無可如何!”二妃插入道:“王爺的後房,想總多得很哩。但教王爺揀得一人,叫做王妃,便好補滿離恨了。”輕挑暗逗,想是暗羨王妃。燕帖木兒道:“後房雖有數人,但多是皇上所賜,未合我意,須要另行擇配,方可補恨。”二妃複道:“不知何處淑媛,夙饒厚福,得配王爺!燕帖木兒聞了此言,卻睜著一雙色眼,覷那泰定後,複回瞧二妃道:“我意中恰有一人,未知她肯俯就否?”二妃聽到俯就二字,已經瞧料三分。看那泰定後神色,亦似覺著,恰故意旁瞧侍女道:“今日王爺到此,理應杯酒接風,你去吩咐廚役要緊!”侍女領命去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