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無聲。
雪不知是什麼時候下起來的,窗外飛舞的雪花,像千百隻蝴蝶似的撲向窗玻璃,在玻璃上調皮地撞一下,翩然落下。
莫東廷突然睜開眼睛,然後將房間的門一扇一扇打開,他不知道他在找什麼,隻是固執地一個又一個打開……
沒有人,迎接的全是一室漆黑。
她走時決絕的臉還在眼前,腦海裏全是支離破碎的畫麵,他坐進沙發,在黑暗中愣愣的發呆。
夜很涼,他赤著腳,涼意從腳底心一直滲進心裏。
她走了多久?和那個男人走了多久?
一個月零三天……
她寧肯扔下剛出生七天的兒子,也要跟那個男人走!
他起身,滑開客廳陽台的門,風卷著雪花飄進來。
晶瑩的雪花落進他手掌心,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融化成一滴水珠,像極了清淚。
媽媽從樓梯上摔下來,全身癱瘓,處於深度昏迷態,醫生說醒來的機率微乎其微,他無從得知那天的真實情況。
他給了一大筆錢那小護士,安排她離開W城,然後又串通醫院說了謊,才將蘇瑾年推媽媽下樓梯的事在爸爸那裏,在莫家壓下來。
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就當,是為了孩子,那是她為他生的孩子,也將是他唯一的孩子。
冷風吹得他清醒了許多,猛然關上滑門。
寶寶似乎被驚到,‘哇’地哭起來。
他慌亂著進去房間,卻不敢用手碰寶寶。
使勁搓熱了,才敢隔著厚厚的小棉被抱起孩子。
慢慢的拍著,哄著。
他拆了她和他曾經住過的公寓,封了曾經的別墅,搬到一個沒有她,沒有回憶的地方。
他想盡一切辦法要忘掉她。
可,他們之間最大的羈絆,所有美好的回憶,就在他懷裏。
要他怎麼忘!
苦笑,莫東廷也會可憐到要用自欺欺人的辦法!
他這樣一哄,寶寶反而醒了,睜著大眼睛望著他,寶寶的眼睛像極了她,越長大越像。
然後,寶寶笑起來,露出軟軟的牙床。
他抱緊孩子,心裏一遍一遍喊著她的名字。
蘇瑾年,蘇瑾年……
多少次了?
這樣孤寂的夜,他抱著寶寶,一遍一遍喊她的名字!
她隻離開了一個月零三天而已,為什麼他覺得這是一個漫長而孤獨的數字。
這樣清冷卓越的男人,就那樣坐著,抱著心愛兒子,在回憶裏痛苦沉淪,無法自救。
那畫麵也太過淒涼。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隻知道,一大清早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莫老爺子帶著警衛排破門而入。
“你到底要消沉到什麼時候,為了那麼一個女人,值得嗎?”老爺子看到莫東廷現在樣子,痛心疾首,卻是控製著嗓音,怕嚇到乖孫。
莫東廷臉色陰沉得厲害。
“雖然您是我爸爸,也沒有權利擅闖我的地方!”強硬出聲。
老爺子瞪起眼睛,“擅闖!我綁了你都可以!”
莫東廷寒眸掃過父親帶進來的人,“你們誰敢嚇著孩子,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眾人麵麵相覷,竟是被他強大的氣場逼得小退了一步。
老爺子也不想這樣逼他,可是,他也想孫子想念得緊。
他一個人大男人帶孩子,也不要傭人幫忙,他和孩子都是活受罪。
況且,他是絕對不允許兒子這樣守著孩子孤獨終老!
“東廷……”老爺子難得的放緩了語氣,深深歎了口氣。
“你一個人帶著孩子住在這裏,離公司遠不說,你哪裏有那麼多時間照顧孩子,而且,孩子還這麼小,你個大男人也沒經驗,你能照顧好他嗎?他是你兒子,也是我孫子,我比你更心疼他!”
“你看看,孩子都過一個月了還沒做滿月宴,連個正名都還沒有,是不是你這做爸爸的失職?”
“回家吧!孩子也需要一個溫馨的成長環境,你這裏……太冷!”
幾句話,拿住了莫東廷弱點。
如果說,寶寶是他的弱點,蘇瑾年就是他這輩子都不能碰的死穴!
最後,他還是帶著寶寶回了莫家。
他的生活好似回歸正軌。
隻是,每個夜深人靜,在黑暗中與時間對抗的寂寞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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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安琪知道今天是莫東廷探望關詠梅的日子。
她蟄伏了一個多月,等莫東廷平息了所有事才現身。
她算準了,隻要把一切都推開蘇瑾年身上,莫東廷一定會想盡辦法平息。
她得知蘇瑾年被救,還平安生下孩,花錢收買醫院的小護士,她騙小護士,隻是讓她打探消息,不會讓她做犯法的事。小護士聽了她的話,她又利用任強***那小護士,拍下裸、照威脅。
那天晚上,她是想親自去證實一下,蘇瑾年是不是真的會跟賀振南離開W城。
不巧卻遇到關詠梅。
關詠梅說不會放過她,要將她所有的事告訴東廷,她才一時起了歹心,將關詠梅推下樓梯。之後,又讓小護士嫁禍給蘇瑾年。
這才有小護士指證蘇瑾年那一幕!
一輛豪華轎車滑進她視線,拉回她思緒。
莫東廷抱著孩子下車。
她慌忙上前,“東廷……”
他回身,麵色清冷,“是你。”聲音都是冷冷的。
兩人進去關詠梅病房。
安琪一臉凝重,“我出去旅行了一個月,才回來,不知道,發生了這麼多事,希望老夫人能快點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