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邦楠同天真離開大悲禪院,擇定方向望東北飛馳而去,一路如狂風疾電,隻知趲程如風,並不覺天色已漸微明,遙遠的前方已望見一座城池的輪廓。又行數裏,已至城門下駐足。古邦楠抬頭上望,隻見城門上赫然是“涿郡”二字。此時城門已開,兩人攜手步入城中。
涿郡本是漢夷交彙之地,城中居民多是短發胡衣的遼人,少見漢人在此出現。兩人步進一家飯莊,要了些許酒菜,便開始自斟自酌起來。這些時日來,二人久負奔波之苦,難得獲此閑逸,加之腹中早已空虛,不刻即將一壺美酒用盡,又命小二重備食饌。不覺間酒足飯飽,古邦楠取一錠黃金在手,喚過小二道:“為我備一間上房,我們要在此暫住一夜!”
小二接過古邦楠手中黃金,笑逐顏開道:“客官請隨小的來!”說完在前引路而去,古邦楠扶著已漸朦朧的天真,隨小二而去。片刻間到得一間客房,小二推開房門將兩人請入屋中,然後告辭而去。
古邦楠將天真扶上床榻,為她蓋上錦被,看看天未正午,於是獨自坐在椅上,運動神功,一團彩氣升騰而起,須臾已進入境界,但見佛光繚繞,彩氣盤旋在客房中,古邦楠身心俱沉浸在一種空無中……
依山紅日如血淞,疑是美人沐紅妝,依爐窗外春色早,意酌山水在盞中……
不覺間月逐金烏,天色又已暗淡下來古邦楠收定體內循環之氣,頓時佛光消彌,客房中一片黑暗,方才知道已近傍晚。點燃蠟燭,屋中又複明亮,走近床側,見天真依舊酣睡,不知為何,她那美豔的唇角竟帶著一絲笑意,看來她做的夢一定很美。古邦楠凝神細賞天真的睡姿,自不住驚讚她的奇美。
忽然,遙遠的天際傳來一陣烈馬嘶嘯聲,那聲音是這樣的熟悉,古邦楠聽在耳中不由一陣驚愕,那一陣烈馬嘶嘯聲破空傳來,但聽見車轆滾滾有如雷鳴,古邦楠聞聲心下震動,這聲音怎會如此熟悉?怎會這樣相似於血河車馬馳騁而發出的聲音?不可能呀!血河車明明已投入長江之中,怎會又再出現?難道是自己的幻覺?再凝神傾聽,血河寶馬獨有的高亢嘶嘯聲更加清晰入耳。
細加辨別,似是由正南方向向北馳來,轉眼又已遠去。古邦楠看看沉睡的天真,已來不及將她喚醒,探臂一攬,竟將天真攬在懷中,抓過碧血劍,閃身出了客房,提氣躍上屋脊。
古邦楠辨定嘶嘯聲傳來的方向,身形即如流星般向北方飄射而去。此時殘月初起,古邦楠早已經越過城牆,放眼望去,隻見一片血色漫野排空,神駿嘶嘯、車影如虹,不是血河車又是什麼?提足真氣,身形射向夜空,直追血河車而去。
如果此時有誰在夜空中俯瞰,便可以見到數十丈夜空下,一道身形正疾逾流星般劃過茫茫原野,後麵是三束長長的光華,那是三件神兵所吐露的氣芒。古邦楠雖懷抱天真及身負三件沉重的兵器,卻依然能禦氣翱翔,迎麵夜風急卷,忽聞懷中一聲輕輕的嚶吟,原來是天真被狂風吹散酒意,在古邦楠懷中悠悠醒轉。天真睜開美眸,方覺自己正在古邦楠懷中,而且正在急行,不禁驚異道:“龍弟,我們要去哪裏?”
古邦楠見天真醒轉,心中略為寬慰,足下卻不停留,口中道:“我們正在追趕血河車!”
天真茫然道:“血河車?”轉而恍然大悟道:“血河車不是已經投進長江中消失了嗎?”
古邦楠道:“那次是我們估計錯誤,血河車不是投江,而是泅水渡江,想那八匹神駿何其靈異,豈會輕易而亡?”
天真道:“那現在追趕血河車有何用處?”
古邦楠道:“血河寶馬遠涉千山萬水,乃是由南向北而去,想必是尋其老家,我們隻要尾隨其後,不愁找不動血河派所在!”天真聞言大喜道:“既如此,龍弟還不快些將我放下?”古邦楠道聲“好”,已施用陰柔之力將天真向前方空中拋出。但見黃影閃動,天真早在空中提氣斜射而下,正好與古邦楠並肩而行。兩人刹時間更加快了行進的速度,直如兩點寒星滑過夜空。
冷月殘影下,血河車馬仿佛一片赤色血幕,轉眼間,一片綿延的峰巒橫斷天地之間,萬裏長城蜿蜒在群峰之巔,而血河車馬早已到達長城腳下。眼看峻嶺高嶂,已再無前進之路,古邦楠同天真心中皆料定血河車必然會停下來。但是精彩的一幕在瞬間出現,八匹神駿徑拖引著血河車向峰巔上攀爬而去,猶未待人明白是怎麼一回事,轟隆一聲天崩地裂,長城已被撞開一個豁口,漫天塵土飛揚中,血河車已越過長城而去。
古邦楠同天真見狀,齊齊心中駭然,未曾想八匹神駿竟有如此超凡的力量。兩人足下禦氣,緊跟著越過長城,電馳間又去數十裏之程,才見血河車馬慢了下來,緩緩馳入一道峽穀中而去。此刻雖是夜晚,卻見那峽穀中紅光漫漫,仿佛朝陽就欲從穀中升起。
二人見景,自放慢腳程尾隨血河車進入峽穀中。峽穀乃是四麵峰巒環抱的盆地,唯一進出的路徑就在腳下,峽穀中那耀眼的血色,直叫人眩目不已。待漸漸適應了這刺目的血光,血河車早就不見了蹤跡。
省視峽穀中環境,隻見遙遠的峰頂一道血色瀑布淩空飛流而下,在峰腳下激起騰騰血霧,然後彙集成一條血色河流流向遠方。見此情景,不禁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實有身入幽冥鬼域的恐怖感覺。
在血河對麵的山崖下,有一座氣勢恢宏的莊院,那莊院幾乎與血河成一色彩。古邦楠已緩緩撥出血奴神刀,天真亦擎起碧血劍,兩人齊步向穀中行去,到得血河前,雙雙隱身在一方突石後,仔細觀察穀中情形。
正在這時,一陣歌聲驟然響起:“浮生勵誌氣不羈,功名輕若鴻羽兮,江湖風雨蕭蕭處,回首乾坤垂老兮,何堪一片血影殘,吾當鬼傑嘯傲兮……”聽得歌聲近在耳畔,兩人齊心下狂駭,這才發現距自己不遠處的河岸邊,有一人麵對血河盤膝而坐,一身血色紅袍、滿頭赤發幾乎與血河之色混為一體,實不易為人所察覺。
那人作歌罷,忽又放聲大笑起來,頓時那血河之水浪濤翻湧、紅霧飄騰。兩人隻覺耳鼓震動,卻並未受到傷害,那人笑罷隨即麵色一緊道:“二位貴客何必藏匿,現身一見吧!”古邦楠心中驚極,看來他是讓自己同天真現身,否則這裏也不可能會有其他人了。天真亦是驚心,暗思自己二人如此輕緩而來,竟然也被發現,看來此人決不簡單。
其實兩人方才進入峽穀時並未發現穀中有人,故而行作粗大,早已被紅袍人發現,不想此人卻故作玄虛,欲以真氣迸發的笑聲將兩人震斃,無奈難以傷及兩人,這才說出話來迫兩人現身。兩人見已為其識破而無需再隱藏,於是飄身掠向河岸邊,隻覺迎麵一陣腥臭氣息撲入鼻中,令人頭暈腦脹。再看那紅袍人,隻見他鷹鼻蔻目,削腮無須,手中一支釣杆垂釣在血河中,滿麵皺皮疊褶,看來應在百歲之齡。
古邦楠初見此人,也不能斷定他是否是血河大帝焦堂誕,因而也不能唐突,所以抱拳道:“老先生,在下有禮了!”那老者回頭來看兩人,隻見一雙俊美的少年男女,手中各持寶刃神兵,心中不由一震,暗定心神道:“二位少俠從何而來?”古邦楠不答反問道:“老先生在此逸釣而無人敢予叨擾,莫非乃是武林中久負盛名的焦堂誕老先生嗎?”古邦楠有禮有儀,而天真卻在一側手按劍柄蓄勢待發。
老者目光閃爍,已將兩人神色細省一遍,心中暗道:“方才我迸力發笑,若是普通高手早已被震斷經脈而亡,但這兩名小兒竟然未受絲毫傷害,諒來絕非凡同。當先以言語誑騙,再尋應變之法!”心念閃過即已道:“兩位少俠拜訪我掌門師兄有何見教?”
古邦楠忍住心中憤怒,淡淡道:“久聞血河大帝盛名,今日來訪,以傾仰慕之心!”
老者心中暗笑:“兩名小兒分明以言欺我,看你兩人一身殺氣,豈是來訪之人?”麵上卻不露聲色道:“老夫乃血河釣叟段獨行,我掌門師兄心性暴戾,於武林中樹敵頗多,難得天下間還有仰慕他的人,幸甚、幸甚!”
古邦楠道:“老先生可否為我二人引見?”
斷獨行幹笑道:“不瞞兩位少俠,老夫與掌門師兄自來不睦,想必他此刻就在血河山莊內,兩位自行前去,老夫就不相送兩位少俠了!”
古邦楠淡淡道:“既如此,後會有期。”已同天真攜手沿著血河岸邊向那遠處血瀑飛流的方向而去。段獨行見兩人走得遠了,竟一揚手中釣杆,身形已射過血河,直投那遠處的山莊而去。古邦楠同天真到得血瀑前住步,這裏有一座木橋橫跨在血河之上,抬頭上望,隻見那血色瀑布從十餘丈高的懸崖上咆哮而下,彙入血河中,蒸騰起腥臭撲鼻的紅霧。
也不知這瀑布何以呈現一片血色,兩人隻在心中稱奇不止,實為天下之大而無奇不有。步上木橋,忽聽一聲怪嘯,瀑布中竟閃電般飛出一物襲向兩人。兩人齊道一聲不好,也來不及看那是什麼,俱揮劍斬向那飛來之物,一聲嘶鳴過後,來物已被斬為數段,掉落在木橋上。
凝目看時,卻是一條粗如人股的大怪蛇,怪蛇頭如扁鬥、目似血珠,黑色的毒牙懸掛在唇外,尚且滴著青色的毒涎。兩人見此,各自心中駭極,看來這血河穀當真是凶險萬般,步履間亦可能出現生死之災,於是提高警惕,繼續向前而行……
那怪蛇原本是寄生在血瀑後石縫中一條百年毒蝮,它隱匿在此靠吸取瀑布血水的瘴惡之息而生,若有人經過瀑布前,它即刻飛身而出取人性命,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命。今天遇見古邦楠同天真經過,也算是它大限之日,從此後再不能害人。斬斃毒蝮,二人這才深深感覺到血河穀乃是險惡之地,於是提高警覺繼續前進。
過了木橋,眼前已是一條石鋪小路,相距血河山莊也隻有百丈之遙了,更可見石路旁一塊石碑上“血河聖邸”四個墨色大字,兩人見狀,攜手直奔那血河山莊而去。忽然,兩人隻覺腳下一陣空虛,那石鋪小路竟然斷裂開去,兩人猝不及防,齊齊向地麵突現的洞穴中墜落。天真早已驚吒一聲,古邦楠亦駭得肝膽碎裂,急攬住天真柔腰,強提一口真氣,想要禦氣升回地麵,孰料洞中驟起一股強勁的旋風,倒吸著兩人往下急墜。
任古邦楠武學再高,如今身形淩空,怎抗得住這突現的自然之力,徑被旋風卷向洞底而去。急墜十丈,那道旋風卻突然間消失不見,兩人忙乘機強提真氣減緩下墜的速度,形如兩團飄絮悠然而下,一邊聚目力往漆黑一團的洞底張望。不看猶可,乍看之下天真已驚呼一聲,頓時真泄盡,更加快了下墜的速度。
古邦楠急揮血奴神刀,嘩地一聲插入洞壁內,兩人已懸空吊掛在血奴神刀下。定住驚魂,再向洞底俯望,入目一片幽綠色,無數毒蟲遊弋在洞底堆疊的骷髏白骨間,見之令人腋生漿津。
天真緊緊摟住古邦楠的脖頸,悚然道:“血河派果然邪惡至極,竟設下這樣毒惡的陷阱。龍弟,你看這洞底白骨堆疊,也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被害在此中!”
古邦楠點頭道:“琳姐姐所言極是,在這毒蟲糾集之地,多少無辜性命喪在這裏,再不能留下它危害世間了!”天真聞言心領神會,已提玉掌暗運三成真氣迎洞底拍出,一道狂流似颶風般卷出,隻聽得一陣驚雷炸裂聲中,腥臭的氣息伴著倒卷而上氣流衝向兩人,古邦楠已似閃電般撥出血奴神刀,懷抱天真乘倒卷而上的氣流向上飛射。
眼看就要衝破紅光照映的洞口,忽然頭頂上驟生一道氣流阻滯了兩人上射的身形。古邦楠隻得急轉身形,血奴神刀再次插入洞壁,懷抱天真依舊懸空吊掛。天真眼見如此境地,不由芳心一陣悲哀,哽咽道:“龍弟為我能雪仇親恨,數次經曆身亡之險,不想今日卻要困斃在這絕境中,我……”言未盡,人卻早已是珠淚橫流。
古邦楠忙安慰道:“琳姐姐又何必悲哀?諒此等木囚泥栲,豈能害得了你我性命?”
天真聞言,芳心更加酸楚,美眸蓄淚仰望古邦楠道:“也不知那半空中怎會有一道氣流,難道是上蒼故意而為,要我們命絕於此嗎?”古邦楠聞言一怔,轉爾大喜道:“還是琳姐姐提醒了我,想那氣流也不會憑空而生,定是有洞竅通連於外,因風勢而轉化為強勁的氣流。我們不能衝破氣障,但若能進入那通連於外的洞竅,就不愁不能離開此地,那時再尋找焦堂誕為琳姐姐報仇雪恨!”
天真轉悲為喜道:“還是龍弟深思熟慮,我卻沒有想到這些!”說完已自咯咯嬌笑起來。
古邦楠道:“琳姐姐可緊伏在我身後,我們便沿著洞壁爬上去尋找風口。”天真聞言,已緊緊抱住古邦楠,將玉頸埋在古邦楠肩頭。古邦楠運掌吸附在洞壁,撥出血奴神刀收還鞘中,背負天真,雙掌交替,如壁虎般向上遊行。上行一丈,已覺在頭頂上空有一道氣障阻礙,抬頭上望,果然在頭頂上有一半丈方圓的洞口,陣陣強烈的氣流從洞中噴出,形成一個無形的屏障。
古邦楠遊至洞口,伸手勾住洞沿,迎著強烈的氣流爬入洞中。氣流迎麵洶湧而來,古邦楠恭身匍匐於地,背著天真作犬爬姿勢,頂著強勁氣流前行,實不遜色與一位絕世高手印證武學。
漸漸洞勢越加寬敞,而氣流也正在漸漸變弱,不刻,古邦楠已能直立行走,沿著洞勢行進百丈之遙,洞穴已至盡頭,立身在一個足有數十丈高下的天然洞窟外。
此時已是晨曦初露,朦朧中,眼前卻是一個敞鬥般巨大的峽穀。峽穀中狂風逆勢吹來,湧入這個喇叭狀的山洞中,古邦楠略加細省地形,背負天真向上飄升而去,須臾駐足在崖頂之上。
放眼四望,遠處是血光般漫天紅霞,一道丈餘寬闊的河流從遠處高峰叢林間流來,又流向遠處瀑布而去,就這樣一澗清流,也不知何故,竟在那瀑布處變作血色?
古邦楠見此,決定上前一探究竟,將天真放下地來,兩人攜手沿河流而行,待至瀑布與清流交彙處,隻見茂密的叢林中,一棵粗有十圍的大樹傾倒林叢中,大樹樹杆上長滿綠色的苔蘚。大樹的根部浸在清流中,正分泌著一滴滴青色的汁液,那青色汁液一經入水,即將一溪淨水染成血紅色。
好奇怪的景象,見此,兩人各自驚異,天真咋舌道:“好奇怪的樹,流出幾滴汁液,竟具有如此奇異的染色能力!”哪知話聲方住,忽見那大樹根部裂了開來,露出兩排森森獠牙,緊接一陣風聲驟起,大樹竟淩空撐立起來,驟現一雙燈籠般碧綠的眼睛。
天哪,這哪是什麼大樹,分明是一條亙古未有的巨蟒,兩人齊齊駭出聲來。這確是一條巨蟒,它隱伏在此已有萬年,身上布滿了苔蘚,可稱之為宇內生靈中第一壽星。萬年來它全靠吸收河水中的氣息而賴以生存,早已是靈化之物,唯待飛升龍化之日。隻是它口中分泌的汁液,乃是宇內奇毒之冠,今日被人語聲驚起,終於挪動它那靜臥千百年的身軀。
古邦楠同天真見此情景,早已是駭得魂飛魄散。任誰有吞鯨之魄、伏龍之力,驟見這樣的巨物,豈能不驚駭欲死?兩人急展動身形,硬生生地向後掠出十丈之遙。然後各自撥出兵刃,與那巨蟒遙遙對峙。雖有神兵在手,而麵對如此亙古未見的巨蟒,也不禁倒抽幾口涼氣。
巨蟒閃動燈籠般眼睛,口中利劍般森森獠牙間噴出陣陣煙霧。那煙霧飄入樹林中,樹葉頃刻枯黃飄落。如此劇毒,別說吸入,就算沾染少許,也會立即中毒而亡。古邦楠慌忙運用佛光神功,頓時一片彩練將自己同天真籠罩。而這一動作,早已驚起巨蟒注意,它驟見這兩個渺小的生靈竟然膽敢在自己麵前異動,立即嘶嘯一聲,口中噴吐青色煙霧襲向兩人而來。
天真見毒霧襲來,害怕古邦楠所發佛光不能驅散這奇毒之氣,忙運掌迎毒霧拍出一道強勁無匹的氣流。刹那間,峰頂上狂風呼嘯,卷起飛沙走石,仿佛雷霆在雲宵裂開,勁流卷著石礫,全部擊打在巨蟒身上,紛紛滾落在那漸漸暗淡下來的河流中。無奈這強勁的一擊,隻將那陣煙霧吹散無蹤,並未能傷及巨蟒些許皮毛。
巨蟒早被天真的大膽攻擊激怒,它猛地狂扭身軀,隻聽樹木傾倒聲響成一片,在其身後那片森林竟被其粗壯的尾部掃起一片,刹那間連同沙石泥土向兩人鋪天蓋地般壓來。眼看兩人就要被活活掩埋在亂石殘木中,驟見血虹閃動,兩道身形齊齊淩空射起,仿如兩道驚鴻,手中神兵淩空拖起一片赤色紅光直達百丈高空。
一陣地動山搖,亂石殘木轟然砸落峰頂,頓時堆壘起一座零亂的山丘。二人身在百丈高空看得真切,齊如飛絮般飄然落下,駐足在溪流旁。古邦楠驚駭道:“此妖物不除,若由其遁入世間,生靈必遭塗炭!”
天真道:“那我們隻有盡力一戰了!”說完將碧血劍高高擎起、凝神以待。
巨蟒見未能傷及兩人,轉而將舉碩的身軀拱成橋梁狀,一陣風嘯驟起,萬千斤沉重的身形有如山巒般彈向空中,然後飛快壓向兩人。兩道赤虹也在同時間迎空中斬去,龍吟勝如萬馬齊聲嘶嘯,血奴神刀直奔巨蟒頸項,碧血劍疾斬巨蟒尾部。兩道劍氣暴有十丈長短,其勢足以分金斷玉。
一陣粗烈的破革聲,巨蟒的身軀如同突然爆裂開來的血庫,血水如噴泉般湧濺,身軀已被兩道劍氣一前一後切作三段。屍身從空中撲落下來,滾在那一澗清流中,頓時將一溪清澈的河水染作滿目赤紅。
古邦楠同天真急閃身形避開淩空噴濺而來的血水,再看那已被斬為數段的巨蟒屍身,方才各自放心地舒了一口氣。此刻已是旭日東升,但見遍地汙血橫流,血紅的河水也漸漸地暗淡下來,清澈的水流正將整條河渠慢慢占據。天真見此情景,禁不住微笑道:“從此後血河穀將不複存在,隻留下一個清河穀了!”
古邦楠道:“非但如此,血河派也將不複存在!”
兩人相視一笑,身形閃動,淩空飛投崖下的血河山莊而去。在空中俯瞰血河山莊,但見七重大院翹角飛簷、雕梁畫棟,好生氣派輝煌。兩人馭氣而下,飄落在一棟閣樓上。陡聞一陣駿馬嘶嘯,兩人俱心中一緊,齊展身循那聲傳處飛投而去……
兩人飛投崖下山莊內,驟見一所大院內血色閃閃,血河車馬正停放在庭院中,八匹神駿低聲嘶鳴著,在血河車旁,站著一名身著血紅大氅的赤發老者,背對著古邦楠同天真,正探手輕撫血河神駿。陡聞其放聲大笑起來,兩人聽其笑聲,心中驚疑不止,這笑聲好熟悉,似曾在哪裏聽過一般。
那老者狂笑道:“血河寶輦一去三十義庚不見蹤跡,孰料今日重返焦某之手,從此駕馭隨心、馳騁武林誰可追及?”說完又得意地狂笑不止。兩人身在屋脊之上,聞言俱心中震怒,身形閃動,徑向庭院中飄落。老者驟聞身後衣袂飄動聲,忙望斜裏急閃數丈,轉身來望兩人。
古邦楠乍見老者麵容,驚愕道:“血河釣叟?原來你就是那焦堂誕!”
焦堂誕先自一驚,轉而冷笑道:“兩名小兒還沒死?倒要老夫費些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