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來了!
蘇宜站起身來,憤恨地咬住唇,屏住氣息扶住手腕把槍放平,眯起眼睛,一點點瞄準了遠處那個黑色風衣的男人。錯不了的,他們已經站在了鄭南家門口花園中心的那個電話亭。果然隻有兩個人前來。花園四周還沒有行人,安靜地可以聽到樹上枯葉撲籟著地掉下來的聲音。
蘇宜隻放了三次空槍,因為這不在她的射程之內,而且她分不清哪個是鄭南。隔那麼遠,在濃霧中,他們倆的樣子都很模糊,依稀可以看到兩人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黑色大風衣,風衣的領子很高,豎起來,遮住了半張臉,更何況還戴著一頂壓到眉心的帽子。
鄭南同她在國外生活時,穿的就是這樣的衣服。他也是從那時候喜歡戴黑帽子的。他說過,這樣讓他有安全感一點。她便笑話他,你再拿個煙鬥,就像個神秘偵探一樣。
霍景也穿成這樣是讓她分辨不清吧。他果然愛耍名堂,但她姑且不計較這麼多了,反正等會兒會讓他死得很慘烈的。如果時間合適的話,她會樂意把他的頭割下來一點點擦她的鞋。
詠恩坐在雙手抱著膝蓋,閉著眼睛打瞌睡。耳邊裏依稀聽到:霍景來了!他真的來救她了。知道他很在乎她,詠恩心裏有種淒楚的滿足。
蘇宜又認真地盯了詠恩一眼,像在確認她還有沒有體力跑掉——她不想在關鍵時候出問題。接著她撥通了花園中心公用電話亭的電話。用的是一個新號碼,詠恩的手機已被她丟到馬桶裏去了——她知道霍景怕會給手機定位。
電話通了。霍景不緊不慢地摘下話筒,說:“你在哪裏?”
蘇宜說:“霧太大,又隔那麼遠,我怎麼知道你身邊站著的是不是鄭南,讓他接電話,快!”霍景拿著話筒,視線往四周的高樓看去,希望可以早發現她們的一點蹤跡。他知道這也是徒勞,而且自己也許已落入蘇宜的射程之內了。他曆經不少大風大浪,為許多重要事在一瞬間做出過決策,早磨練成了處變不驚的沉穩個性,他此刻也能很好地保持冷靜。他說:“好,等著。”
一分鍾後,蘇宜在嘶嘶的電話裏聽到鄭南略帶鼻音的聲音,語速很快:“蘇宜,你在哪……”一句話沒說完,話筒就被人搶過去了。霍景接著說:“你們可以見麵再細聊。”
這是先前剪輯好的錄音。霍景派人一直對他們有跟蹤,錄音,視頻一應俱全。其實別說是聲音,就連鄭南信用卡的簽名,他也讓人模仿出來了。不然怎麼能把他們的錢一點點拿掉呢。
鄭南!?蘇宜的腦袋又開始疼,像有個鑽子往裏打洞。又猛地鑽進鄭南的一些事來,零零碎碎的。在昏暗的樓梯口,鄭南凶神惡煞地衝她大叫:“瘋子,你去死,別煩我!”他也說過:“我們要一起走下去,我要愛你一輩子。”記憶又開始混亂地交疊,腦袋裏頭有此起彼伏的雜音不停地吵著,鬧著,讓她相當地難受。
蘇宜猛拍腦袋,大吼一聲:“別吵了!”她拿起電話,怒氣衝衝地說道:“別耍花樣,帶鄭南上來。聽著,從花園的小徑往前一直走,走到馬路的盡頭。少廢話,先走——!”
那是一條相反的路,並不通往這頂樓的茶館。
她指示著他們從這附近繞出去,又折回來,走重複的路,走了近二十分鍾,就是不到目的地來。她是想耗時間,耗他們的體力,且看一下是否真的有人跟蹤。霍景對她說:“我無所謂,時間拖得越久,對你就越不利。你家人很快就會找到你,把你送進瘋人院,醫生們會給你這種危險病人穿背後雙排扣的緊身衣成天捆在床上,任他們宰割。”
蘇宜被他的話嚇到了,沒有接話。
霍景接著說:“我已經跟他們打了電話,你的時間有限!你自己權衡一下!”他頓了頓:“給你1分鍾時間考慮:現在會麵,不然我帶他馬上走。我犯不著為一個女人受你擺布!你真敢殺她就動手——我阻止不了,但絕對會讓你們倆給她陪葬。”
蘇宜開始惶恐不安了。半晌,她說:“照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