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複國(1 / 3)

往事隻堪哀,對景難排。

秋風庭院蘚侵階。

一任珠簾閑不卷,終日誰來?

金劍已沉埋,壯氣蒿萊。

晚涼天淨月華開。

想得玉樓瑤殿影,空照秦淮!

第一節:踏上征途

初秋

規山

秋天的落葉鋪滿了路上,南宮自若等人踏著瑟瑟秋風又一次回到了大理。重回大理,南宮自若不知是錯還是對,他隻想把南宮騫振安葬在主公的身邊。一陣秋風吹來,腸斷,悲切。

“自若,你們走吧,我帶著騫振回去了。”佑淩可看著南宮自若道。

“也好,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南宮自若語氣裏沒有一絲的波瀾。平靜而呆滯,麻木。

“這個給你們,我們之間沒有欠與不欠。”佑淩可說著把包袱仍了過來,包袱發出聲聲的金屬撞擊聲。包袱裏正是佑淩可送給三人的武器,佑淩可知道三人以後的路不好走,沒了武器更加危險,所以沒有計較三人言語的過失,又把武器還給了三人。

“謝您老人家了。”公孫敬文知道這裏麵是三人的武器,飛快的接了過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三人對佑淩可的稱呼不再是‘老鬼’或者是‘佑淩可’了。

“六哥臨走的時候留下一個太子,護送太子的人叫郝炳文,是六哥最信任的一員年輕將領。我想,這些會對你們有用的。”佑淩可留下了這幾句話,就背著南宮騫振的骨灰策馬而去,隻留下一陣灰塵。

“走吧,自若。”公孫豪拍著南宮自若的肩膀,然後駕著馬隨佑淩可去了。其實在所有人當中,並非南宮自若最難過,公孫豪要比南宮自若難受得多。接連失去兩位摯友,那種心情是常人難以理解的。失去皇甫亦旋的時候,公孫豪還留了幾滴淚。而這次南宮騫振離去,公孫豪比想象中的要堅強。公孫豪不是不難過,隻是他學會了接受。所以公孫豪選擇了離去,帶著南宮騫振的骨灰,隨佑淩可去了佑魂穀。

“爹,等我們回來的那天吧。”公孫敬文輕輕的道。此時的公孫敬文異常的鎮定,因為他知道,有一天他會回到佑魂穀的。

“二哥,天色不早了,走吧。”公孫豪漸漸消失在公孫敬文的視線之中,公孫敬文便收回了視線。

“是啊,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南宮秋柳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單純,清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奈,與哀傷。

唐雪巧見南宮自若望著空空的路,仍是不肯離去,便勸道:“羽,我們還要去繼續騫振叔的遺願呢!”也許是南宮自若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也許是唐雪巧上輩子欠了南宮自若的債。每當南宮自若處境困難的時候,唐雪巧都會適時的安慰南宮自若。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唐雪巧陪在南宮自若的身邊,給這個受傷的男子漢,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

南宮自若仍是沒有動,唐雪巧示意眾人不要說話。南宮自若望了良久,終於回過頭來,臉上的淚已被風幹。這是所有人第二次見南宮自若的眼淚,上次是在南宮騫振臨死的時候。南宮自若這時才發現,南宮騫振對於自己來說是那麼重要。看著哭紅了眼的南宮秋柳,南宮自若知道自己要振作起來,還有人需要他照顧。

“走吧,去中原。”南宮自若飛身上馬,用一種似怒非怒的語氣,向眾人說道。也許這種似怒非怒的語氣,也許就是處於悲哀之中,支撐著脊梁,那被叫做‘信念’的東西吧。

其他人也上了馬,一齊揮鞭而去。從離開國都的三千餘人,到現在隻剩下了七個人。現在沒了那些跟隨四大家族出逃的人做累贅,反倒顯得孤單。規山的路,修得很平整,隻是沒了心情去讚歎。

皇甫烽淩看著南宮自若那瘦弱的背影,想起了一個月前的自己。他知道,總有一天南宮自若會振作起來的。其實皇甫烽淩一直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那個本與自己無關的使命,或者說隻是一個不清不楚的諾言。他記得皇甫亦旋在世的時候,總是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現在皇甫烽淩知道了,皇甫亦旋所惦記的,便是那個諾言。上一代已成為了諾言的犧牲品,不知道這一代人會不會成為上一代的陪葬。

南宮秋柳

又一次回到了大理,感覺現在好似在夢中,一切都是那樣的虛無,縹緲。原來看著皇甫烽淩大哥失去爹爹的那個樣子,以為那種事隻會發生在別人身上。現在輪到我了。一直以為騫振叔對於我和哥哥不會那樣重要,至少不會為他的死流淚。直至看見騫振叔被焚化的那一刻,我知道,我錯了,錯得徹徹底底。他在我的心目中上那樣的崇高,偉大。我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悲傷,甚至沒有哥哥流的淚多。我恨大理這個地方,恨它奪走了騫振叔,雖然這裏有我最美好的記憶。當記憶與現實發生了衝突,我寧願選擇回避,不去選擇。以後的路會更加難走,因為我們背負上了家族的使命。

揚州

一行七人奔波了月餘,來到了中原的揚州。傳說中的江南水鄉。出乎意料的是,一路上沒有一絲皇十子的蹤跡。也許他的目的隻是將四大家族趕出大理,讓權利集中在段氏手裏。一路上雖沒了阻擋,眾人卻免不了擔心。南宮自若,一個月之前失去至親的人。

一個人失去了親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裏失去了光亮,沒了前行的信念。南宮自若每天都坐在馬上望著天空,回想著南宮騫振的麵孔。甚至一個月來都垂頭喪氣,眼神迷茫,渾渾噩噩。看來南宮自若仍沉浸在失去至親的痛苦之中。其實南宮騫振的擔心是對的,南宮自若的成熟,隻是表麵上的。暗地裏的南宮自若,脆弱得不堪一擊,還不能獨擋一麵。

“大哥,早就聽過這揚州是繁華的地方,也不過如此麼!”公孫敬文牽著馬,走在青石路上。

“嗬嗬,這三弟你就錯了。揚州向來都是中原的繁華之地,隻是這裏的習俗並不像大理那樣張揚。這裏的人,是水做的。”皇甫烽淩看著來回行走在路上的江南女子,向公孫敬文解釋道。

“水做的?那豈不是一碰就要碎?”糧鮮滿臉疑惑的問道。自入中原以來,糧鮮一直挽著皇甫烽淩的胳臂,惹得過往的路人頻頻相看。

“嗬嗬,那是形容這裏的民風。江南的女子,其性格如水,清澈如水。”公孫敬文經皇甫烽淩解釋,心裏也明白了八九分。

“嗬嗬,孺子可教也!”皇甫烽淩拍著公孫敬文的肩膀,暗地裏卻暗暗觀察著南宮自若。皇甫烽淩知道想讓南宮自若“蘇醒”過來,不隻是要靠他自己,更要靠大家的幫助。皇甫烽淩想起上次爹爹走的時候,自己也是這般模樣。自從那次救了那隻孤鴻,加上眾人的勸說,自己也一點一點的從悲傷之中走了出來。

一個月來,南宮自若瘦了許多。他一直都是愣愣的隨著眾人走,如果沒有唐雪巧在一邊攙扶,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在地上。南宮秋柳跟在二人的身後,生怕唐雪巧照顧不好南宮自若。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來到這麼個好地方,此行沒有白來。”淩軍卓笑著說道。大理可謂風景如畫,可是這裏的風景與大理完全不同,是另一種美。

“中原有這麼個說法: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知道這揚州肯定不比任何一處差。”公孫敬文又開始賣弄。

“就好像你都去過似的!”南宮秋柳見眾人聊得這麼熱,也忍不住插了進來。

“我就去過!怎麼樣!”公孫敬文朝南宮秋柳做了個鬼臉。

“你什麼時候去過?我怎麼不知道!”南宮秋柳以為公孫敬文說的話是真的,竟相信了。

“不告訴你!就是不告訴你!”公孫敬文誇張的變換著鬼臉,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公孫敬文!”南宮秋柳裝作怒狀。

“嗬嗬,逗你的,我哪能來過啊。”公孫敬文不知道南宮秋柳玩的什麼把戲,卻不得不“討好”南宮秋柳。

“這就對了麼!”南宮秋柳一副自豪的樣子。

“嗬嗬,這對小冤家!”皇甫烽淩雖已習慣了兩人的爭鬥,卻還是被二人逗得大笑不止。

就這樣,一行七人在這江南水鄉遊玩了大半天,除了南宮自若,其他人都是滿麵笑容。其實這次來揚州是所有人一致同意的,來這並非是為了消遣,而是另有“陰謀”。

一路上皇甫烽淩看著南宮自若推頹廢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思量再三,皇甫烽淩決定效仿公孫敬文上次射雁的事情,讓南宮自若覺醒過來。說起中原,皇甫烽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揚州。這裏四季如春,而且有著安靜的環境,是修複心傷的最好去處。其他人也一致同意來揚州。

不知不覺,到揚州的第一天就在眾人的熱鬧聲中結束了。拖著疲憊的身子找了間客棧,分三間住了下來。糧鮮、唐雪巧和南宮秋柳三人住了一間房。公孫敬文、淩軍卓和皇甫烽淩為了照顧南宮自若,便輪流與南宮自若住在一間房。

“淩兄,這揚州還真是個好地方。”公孫敬文回想著白天所見到的一切:青石路、拱橋、花傘、還有那傳說中如水的女子。

“是啊!隻是這裏終究不是你我能留下的長久之地。”淩軍卓說這話的時候滿眼的滄桑,好似飽經風霜的老人。其實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情,足以令所有人有了滄桑之感。

“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什麼擔心的。”公孫敬文一直都是這樣樂觀。也許是因為他沒有經曆皇甫烽淩和南宮自若那樣的生死之別,對世事看得開不夠。

“你就一點也不擔心你們家族的使命麼?”淩軍卓對於公孫敬文的樂觀,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抵製。

“擔心有什麼用呢,還不是要麵對。”公孫敬文疲倦的躺在了床上,閉上了眼睛。

“嗬嗬。”淩軍卓冷冷的笑了笑,也閉上了眼睛。後麵的話,淩軍卓沒有說出來,也許現在還沒到時機。

夜,已深了。南宮自若躺在床上,眼睛睜得大大的。皇甫烽淩白天雖是也一起玩了大半天,可現在他卻不能睡,至少在南宮自若睡之前他不能睡。看著月亮從東方升起,轉眼之間已劃過了天際。幾個時辰,二人就這麼在空曠曠的房間裏出著神,誰也沒有一句話。

“二弟,你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說麼?”皇甫烽淩突然想起了這麼個敏感的話題。

“相信,也不相信。”南宮自若思索了良久,終於找出這幾個字能表達他的心情。南宮自若知道皇甫烽淩是在說南宮騫振,他也知道皇甫烽淩是想盡快讓南宮自若從悲傷之中走出來。隻是南宮自若不願承認,剛剛有了一個伯伯,便又失去了。南宮自若從小就沒有父親和母親在身邊,是南宮騫振一手把南宮自若拉扯大的。其實在南宮自若的心裏,南宮騫振早就不是一個管家的身份了。從前南宮騫振在世的時候,南宮自若從來都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心裏是這麼的空。

“何為不信,又為什麼相信?”

“不信,是因為我不想讓騫振叔就這麼離我而去,我感覺他就活在我的身邊。而另一方麵,我又不得不承認即成的事實,所以我相信騫振叔在另一個世界看著我們,看著我們完成大業。”南宮自若說出了心裏最想說的話,亦是最矛盾的話。

“既然如此,為何不振作起來,繼續我們的大業呢?”聽了南宮自若的一席話,皇甫烽淩心裏的疑問更加深了。既然南宮自若明白一切,那為什麼南宮自若不振作起來呢?

“其實亦旋伯伯走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生死之理……”南宮自若說到這,凝噎得說不下去了,眼裏溢滿了淚水。良久,南宮自若又張開了嘴。

“隻是一處傷的愈合,需要時間。”南宮自若像個哲人,說出了這蘊含深意的話。

皇甫烽淩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南宮自若不再需要照顧了,因為他原本就不需要照顧。一切內心深處的傷疤,隻能由時間來愈合,並非人力所能為的。南宮自若隻是在用一種方式,祭奠死去的南宮騫振。

淩軍卓

世事真是難料,我們竟來到了這揚州。真不知道這幾個家族的人是怎麼想的,為了一個諾言,已經埋葬了一代人,現在正在埋葬另一代人。如今雖是被逼離開的大理,可中原一樣可以好好的生存,為什麼非要為一句話陪葬呢?

我想,如果沒有糧鮮與這群人在一起,我現在一定在大理享受著門主的榮耀。如今卷入了這場與我毫無關聯的戰爭,我不知道該怎麼去計劃我的未來。如果可能,我會離開。我需要時機,一個最合適不過的時機。

深夜

揚州

深夜的揚州,暗藏著殺機。任何人都想不到,這“小橋流水人家”的背後,竟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

已是三更時刻,卻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來人有二三十人的樣子,騎著高頭大馬,全部黑衣打扮。這群不速之客飛快穿過街道,來到了一處客棧前,正是南宮自若等人歇息的客棧。

“陛下,就是這裏了。”說話的竟是皇甫傲,那個殺死自己爹爹的人。

“嗬嗬,早就料到你逃不出我的手心!”說話的是那個被叫做“陛下”的人,當然就是皇十子。

“上次讓他們跑了,這次就沒這麼幸運了!”朱薛梟笑道。

“嗬嗬,不急,不急。”皇三子連說了兩個“不急”便調轉了馬頭,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陛下,何不趁著夜色解決了他們。”湃邦獻媚道。

“嗬嗬,你認為你們能打得過那幾個人麼?”皇十子環視了一下自己帶來的這些人,輕蔑的笑道。皇十子這次追來,沒有帶東瀛忍者,隻帶了朱薛梟、湃邦、高風力、皇甫傲和一群武功較高的皇宮守衛。畢竟中原不比大理,帶著一群古怪的東瀛人,不惹人注意才怪!所以皇十子讓葉焱暗中帶著東瀛忍者跟隨皇十子。

“這……”

“嗬嗬,你們哪能懂得陛下的大計!這叫‘放長線,釣大魚!”見湃邦等人這等尷尬,葉焱便出來解圍。

“嗬嗬,還是葉先生了解本王!”皇十子拍了拍葉焱的肩膀,笑道。對於高子隱帶來的的這幾個人,皇十子最喜愛的便是葉焱,因為他總能是猜透皇十子在想什麼。這也正是皇十子想要的。這一切皇甫傲最為擔心,因為在皇十子的心目中,葉焱的地位正在超過皇甫傲。

“走吧!”皇甫傲大聲的喊道,語氣裏有些憤怒。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隨著皇三子離開了南宮自若等人歇息的客棧,來到了另一處客棧,皇甫傲早已將整個客棧報包了下來。皇甫傲早已到了揚州,打探好了南宮自若等人的消息,隻等皇十子等人的到來。

“皇甫,你怎麼看他們來到了這個地方?”皇十子邊走邊問著皇甫傲的看法,語氣裏似乎帶著一絲質疑。

“不知道,也許這裏就是他們想要找的地方?”皇甫傲知道皇十子在質疑自己,可他實在想不南宮自若等人來揚州的目的。

皇十子屏退了眾人,隻留下了皇甫傲。

“你說的那個寶藏,藏在這裏?”皇十子不再是人前那樣滿麵笑容,又恢複了冰冷的麵孔。皇十子不愧是政治高手。

“據我所知,那筆寶藏埋在已處叫天山的地方。”皇甫傲低著頭,回避著皇十子的眼神。

“天山?”皇十子很疑惑這揚州和天山會有什麼瓜葛,甚至想不出一點有關聯的地方。

“對!大概在宋國的西北方向。”皇甫傲把從皇甫亦旋那裏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嗯……”皇十子似有所悟,右手的五根手指輪番的敲打著桌子。

“你先去休息吧,明日還有好戲呢!”

“是!陛下。”皇甫傲終於鬆了口氣,總算沒有被怪罪。現在皇甫傲有些後悔跟了皇十子。皇甫傲本以為將四大家族逐出大理後,便可加官進爵。沒想到皇十子還有更大的陰謀,為了那筆寶藏,現在卻飄落到中原。這與皇甫傲跟隨皇十子的初衷完全相反,甚至不如南宮自若等人的處境。至少他們不用看皇十子的臉色行事。

清晨

揚州城外

眾人來揚州的本意是通過這裏的風景,化開南宮自若心裏的冰。不過經過昨夜的交談,皇甫烽淩已知道南宮自若隻是需要時間,並不是環境所能改變的。盡管所有人一千個不同意,皇甫烽淩還是決定不在揚州逗留。因為他們還有家族的使命沒有完成,而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是無窮無盡的艱險。

“你真的確定南宮兄沒事了?”淩軍卓疑惑的看著皇甫烽淩。

“嗯,他隻是需要一個時間,一個讓傷口愈合的時間。”皇甫烽淩想起了昨夜南宮自若對自己說的話,便說了出來。

“一個讓傷口愈合的時間?南宮兄受傷了?”淩軍卓聽了皇甫烽淩的話,更加不解了。

“嗬嗬,到時候你就會明白的。”皇甫烽淩笑著說道。

“鴻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南宮秋柳眨著大眼睛,問道。

“不知道,走到哪算哪。”皇甫烽淩被南宮秋柳這麼一問,還真的不知道該去哪,隻是一直向北走著。

“哦!那就去東京吧。”南宮秋柳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這麼個地名,便隨口說著要去。

“嗬嗬。”皇甫烽淩無奈的搖了搖腦袋,心裏暗自笑著南宮秋柳的天真。

“還是盡快趕路吧,好像要變天了!”淩軍卓拍著馬,絕塵而去。聞言,皇甫烽淩向天空看了看,果然上方飄著幾朵黑雲。

“駕!”公孫敬文大喝一聲,隨淩軍卓而去了。

“駕!”

“駕!”

一行七人急急的趕了一天的路,到黃昏才遇到了一個鎮子,那幾朵黑雲卻一直飄在眾人的上空。皇甫烽淩在最後,牽著馬進了鎮子,卻見身後閃過已黑影。皇甫烽淩猛地轉過頭,卻不見一人。皇甫烽淩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身後,仍是不見一人。皇甫烽淩便轉身走了,瞥見一個石碑上刻著“淮安鎮”三個字。

鎮子不算大,房屋卻甚是整齊,也許是受揚州的建築風格的影響,鎮子裏的路都鋪上了青石。公孫敬文騎著馬進了鎮子,走在眾人的前頭。

“公孫兄,下馬吧。”淩軍卓見路人紛紛投來了鄙視的目光,便勸公孫敬文下馬。

“嗬嗬。”公孫敬文轉過頭看了看眾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下來馬。原來,其他人進了鎮子就一致下了馬,隻有公孫敬文沒有想到這點,惹來了路人的目光。

“隻顧著走路了,忘了這回事了。”公孫敬文牽著馬,解釋道。

“找個客棧住下吧,明日還要趕路呢!”南宮自若那冷冷的語氣裏,沒有一絲起伏。

“就這裏吧,看樣子不錯。”唐雪巧指著一家客棧便進了去。那客棧卻是大,門麵開闊。牌匾上赫然寫著“洪湖客棧”,紅底金字,甚是醒目。

“喲!幾位爺,住店還是吃飯?”店小二笑意映真的弓著身子,迎了上來。

“住店,先把這幾匹馬喂好了。”皇甫烽淩指著門口的那及匹馬道。行了一天的路,不隻是人困了,馬也乏了。以後還的路還要靠這幾匹馬,所以皇甫烽淩特地讓店小二先去照顧馬。

“給我們三間房,要安靜點的。”皇甫烽淩接著說道。

“好嘞,幾位這邊請。”店小二飛快的上了樓梯,向二樓走去。眾人也隨著店小二上了樓。

“這間店真不錯!隻是酒樓和客棧為什麼會在一起呢?”南宮秋柳看著店內的裝飾,讚歎道。在大理,客棧與酒樓都是分開的,不想中原的客棧是這般模樣,南宮秋柳有些想不通。

“嗬嗬,這位小姐是初來中原吧。”店小二說著把幾人讓進了房間,倒上了茶水。

“你怎麼知道?”南宮秋柳更加疑惑了,難道中原人都這麼聰明?

“嗬嗬,整個中原的客棧的一樓,幾乎都是酒館。”店小二回道。

“哦,原來如此。”南宮秋柳似有所悟,點了點頭。

“您先歇息吧,有什麼吩咐盡管叫我。”

“嗯,你先下去吧。”糧鮮朝南宮秋柳笑了笑,想要嘲笑南宮秋柳。不料卻正迎到了南宮秋柳的目光。

“影姐姐,你不是在嘲笑我吧!”南宮秋柳看出了糧鮮似乎在嘲笑自己,威脅的舉起了雙手,朝糧鮮走去。

“嗬嗬,妹妹饒命,我哪敢嘲笑你啊!哈哈”糧鮮做害怕狀,連連後退。

“真的麼?嗬嗬。”南宮秋柳說著雙手便搭在了糧鮮的脖頸上,威脅著糧鮮。本來要睡覺的唐雪巧,被二人吵得沒了睡意。

“兩位大小姐可別鬧了,歇息吧。”唐雪巧無奈的道。糧鮮和南宮秋柳見狀,無奈的互相做了個鬼臉,回到了各自的床上。

傍晚

淮安鎮

夜色趁著眾人熟睡的時候瞧瞧降臨了,了無聲息。天空上那幾朵黑雲適時的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澆在房上、橋上、路上。江南的天氣就是這樣,下雨的時候總是一片寂靜,寂靜得人說話都不能大聲。淮安鎮的入口處有一男子牽著馬,穿著蓑衣立在雨中。細雨中的男子略顯單薄,抬頭張望著什麼。遠處隱隱約約有一隊人馬,正向淮安鎮而來。人馬漸行漸近,終於在男子的盼望中到了淮安鎮。

“陛下。”男子移過身子,向那隊人馬為首的人行禮,卻迎來了斥責的目光。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叫我陛下了麼!”為首的男子斥道。

“是!”男子連連點頭,又道:“九少爺,客棧已安排好了,就在南宮自若等人的對麵。”

“嗯,辦的不錯。”為首的男子微微一笑,臉上閃過一絲涼意。男子上了馬,帶著眾人來到了“蓬萊”客棧,正對著南宮自若等人歇息的客棧。

“喲!客官,我們這可被人包下了!”店小二見來人不是那住店的男子,不敢讓這一行人住下來。

“瞎了你的狗眼!”先前的男子一把將店小二推了個跟頭,又欲上前,卻被人攔住了。

“皇甫!”那為首的男子喝了一聲,便走上了樓。這一行人正是皇十子等人,打店小二的那男子便是皇甫傲。

“饒你狗命!”皇甫傲指著店小二,憤憤的離開了。

“這都是什麼人啊!”店小二委屈的揉著泛青的臉,小聲嘀咕道。

“哎……”歎氣的是“蓬萊”的掌櫃,見店小二挨了打,不禁感歎起了這世事的不平。

“趕快去看看人家需要什麼吧,否則又要挨打了。”掌櫃的朝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店小二說道。店小二欲說什麼,又憋了回去,委屈的上了樓。看來真的是來者不善。

“哎……”掌櫃的看店小二的樣子,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南宮自若醒來已是亥時,雨早已停了,隻留下了清新的空氣。月亮也不知什麼時候露出了頭,灑下了一片銀色。南宮自若推開窗子,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又看見銀白的街道,不禁來了興致。如果這個時候有壇酒該多好!南宮自若這麼想著。

“二弟,想什麼呢?”皇甫烽淩聽見南宮自若開窗子的聲音,也起了身,卻見南宮自若在窗子邊向外望著。

“好美的月色!”南宮自若的臉上第一次褪去了陰霾的神色。

“隻是少了點什麼!”皇甫烽淩望著窗外的景色,也來了興致。

“酒!”二人一齊喊道,然後相視而笑。這是自南宮騫振走後,皇甫烽淩第一次見南宮自若笑,也許南宮自若說的那個愈合傷口的時間到了。

公孫敬文與淩軍卓早就醒了,在房間裏趁著月色漫無目的的聊著天。突然聽見一聲“酒”從外麵傳了進來,一聽是皇甫烽淩和南宮自若的聲音,二人便起身出去了。

“喝酒怎麼能少了我二人呢?”公孫敬文和淩軍卓推開了門,笑著走了進來。

“嗬嗬,既然都來了,那就一起去吧。”皇甫烽淩見二人興致極高,便搭著二人的肩膀走了出去。

“大哥,這……”南宮自若指了指外麵的月亮,已偏了西,顯然子時已過。

“對麵的等還亮著,應該是沒有打烊吧。”公孫敬文走到窗邊,見到對麵的客棧還亮著燈,便不用擔心了。

“今天不醉不歸!”南宮自若拉著三人,出了客棧,望“蓬萊”而去。三人已好長時間沒有看見南宮自若的笑容了,這次見了南宮自若的笑容,著實令三人吃了一驚。公孫敬文叩響了“蓬萊”的門,見一仆人模樣的人開了門。

“小二哥,方便讓我幾人喝個酒麼?”公孫敬文問道。

“對不住了幾位,小店被人包下了。”“蓬萊”的店小二笑著回道。剛才吃了皇甫烽淩的一耳光,令這店小二仍心有餘悸。

“哦,原來是這樣啊。”公孫敬文無奈的回頭看向了南宮自若。

“可否賣給在下幾壺酒?”南宮自若上前問道。現在的南宮自若隻想喝酒,在什麼地方無所謂。

“這個應該是可以吧。”店小二回頭看向了掌櫃,卻見另一不相識的男子走了過來。

“幾位裏邊請吧。”男子看著南宮自若道。見南宮自若進了門,男子又陪道:“下人不懂規矩,見諒,見諒。”

“嗬嗬,難為掌櫃的了,我等隻想找些酒喝。”南宮自若見來人這般客氣,也客氣的回道。

“無妨,無妨。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更何況幾位遠從大理而來。如果看得起在下,就在小店住腳吧。”那男子笑著給四人擺好了桌子,又叫店小二搬來的幾壺酒。店小二原本是不想按這男子說的話做了,掌櫃的與店小二耳語了幾句,店小二便疑惑的去取了酒。店小二剛離去不久,便搬著兩大壇子酒回來了。

“幾位客官,慢用!”店小二滿臉的笑意之中,帶著幾分緊張。

“嗬嗬,十年女兒紅!”淩軍卓笑著打開了酒壇子,用鼻子聞了聞。

“沒想到這位兄台對酒有幾分研究啊!”男子笑著接過淩軍卓手中的酒,為四人斟滿了一大碗。

“掌櫃的過獎了,在下隻是略東皮毛。”淩軍卓用淩厲的目光注視著南宮自若,南宮自若卻沉浸在酒香之中,沒有注意淩軍卓的神色有些不對。

“來,喝!”南宮自若舉起了滿滿的一碗酒,示意眾人喝酒。淩軍卓見南宮自若興起,便將目光轉到了皇甫烽淩的身上,正遇見了皇甫烽淩目光。二人相視良久,皇甫烽淩最後搖了搖頭。淩軍卓舉起碗,並沒有直接喝下去,而是在鼻子低下聞了聞。

“喝!”淩軍卓見皇甫烽淩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淩軍卓亦是明白了皇甫烽淩的意思,二人相視一笑。

“好酒!果真是好酒!”南宮自若舉著空空如也的碗,向淩軍卓說道。

“嗬嗬。”淩軍卓勉強的笑了笑,南宮自若仍是沒有注意淩軍卓的表情。四人就這麼一碗一碗的喝著,誰也沒有注意屋子裏的氣氛有些不對,甚至有一絲詭異。剛才接待四人的男子站在櫃台內,似乎在忙著什麼。

“南宮兄,小弟有句話不知當將不當講?”淩軍卓提起酒壇子,為四人的碗倒滿了酒。

“嗬嗬,淩兄是想問關於騫振叔臨死時交代的事情吧。”南宮自若將淩軍卓剛剛倒滿的酒一口喝了下去,眼角竟流出一滴淚。

“正是此事。”淩軍卓對於南宮自若的反應,並沒有多大的驚訝,隻是南宮自若眼角的一滴淚讓他有所不解。是被酒辣得出了淚,還是南宮自若想起了南宮騫振?

“想必淩兄早已疲倦了這種擔驚受怕的日子了吧。”南宮自若微微一笑,說出了淩軍卓幾次想說都沒有說出來的話。

“不瞞諸位,其實我並不想參與你們那個所謂的家族使命,不值!”淩軍卓見南宮自若直言不諱,自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什麼叫做‘所謂的家族使命’?不值又是什麼意思!”公孫敬文質問道。聽到淩軍卓說的這些話,公孫敬文心裏不由得起了一陣怒氣。

“既然話說到這了,就說明白吧。我淩軍卓自問對得起你們吧?”淩軍卓見公孫敬文怒了,也不急。

“嗬嗬,淩兄不要見怪,三弟就是這般性格。”南宮自若瞥了一眼公孫敬文,又接著說道:“淩兄不隻是對得起我們,應該是我們幾家的大恩人。”

“嗬嗬,是啊。淩兄對我們的大恩大德這輩子也報答不完啊!”皇甫烽淩已猜到了淩軍卓接下來要說什麼了。

“那我今天就說一句不該說的話,你們那個使命是無法完成的,為什麼要做無謂的犧牲呢!”

“那依淩兄的意思是我們該何去何從呢?”公孫敬文平靜的語氣裏已掩飾不住敵意的散發,若麵前的不是淩軍卓,公孫敬文定是要出手了。可是麵對眼前的淩軍卓公孫敬文卻不能,淩軍卓救過南宮自若的命,也就是公孫敬文的恩人,豈有和恩人動手的道理呢!

“大理是回不去了,依我之見我們就在中原安身吧。”淩軍卓說這話的時候,聲小得連自己都聽不見了。

“掌櫃的,上酒!”南宮自若舉起空空的酒壇子,向櫃台內的“掌櫃”喊道。南宮自若看出了淩軍卓的心思,雖然南宮自若一千個不願意淩軍卓離去,但這是遲早的事,也是必然。誰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使命搭上自己的一輩子呢?

“好嘞!”櫃台內的“掌櫃”笑著答道,便去了後院。不一會便搬來了兩壇子酒。

“諸位慢用!”那人留下這句話就回到了櫃台內。

“依淩兄的意思是不理會騫振叔留下的遺願嘍?”公孫敬文說這話的時候已是近乎平靜,怒極的平靜。

“為了那個不知當的使命搭上一輩子有價值麼?”淩軍卓反問道。

“嗬嗬,那依淩兄的意思什麼是有價值的呢?”皇甫烽淩也覺得淩軍卓說的話有些過分。

“這……”淩軍卓無語了,他隻想著勸三人放棄那個所謂的“家族使命”,並沒有想過什麼事情是有價值的。

“像在大理那樣當佛手門的門主?”公孫敬文見淩軍卓沒了話,說出了這滿是諷刺意味的話。

“三弟!”聽見公孫敬文說的話,南宮自若終於忍不住了。“嗬嗬,多謝淩兄的好意了。隻是我三人沒有後退的餘地,也許真的像淩兄說的那樣,我們要為此付出一生的時間。”南宮自若眼裏溢出了淚水。

“是啊!我三人今生注定為此奔波了。”皇甫烽淩也想起了皇甫亦旋,他不能放棄父輩的理想。

“多謝淩兄這麼長時間來為我們付出的,淩兄的大恩大德今生今世恐怕不能報答了。”南宮自若想起了那次血戰東瀛忍者,淩軍卓救了身負重傷的自己。

“我並不是為了什麼你們的報答,我隻是為了糧鮮。”淩軍卓都驚訝自己不知在什麼時候不再叫糧鮮“娘”了。或許是在知道糧鮮真正的年齡之後,或許在哪一個不經意的時候。

“你的意思是要帶鮮兒一起走?”皇甫烽淩驚道。現在的淩軍卓對糧鮮明顯不是簡單的感情,這是皇甫烽淩萬萬沒有想到的。

“不,皇甫兄多慮了。不瞞你說,我曾幾次找她說這件事,都被她拒絕了。”淩軍卓說道這,眼神黯淡下去。

“淩兄若是要走,宜早走啊。”南宮自若歎了一口氣,又說道:“這幾日,我總是感覺有什麼人跟著我們。”

“走的打算我早已有了,隻是南宮兄近來的狀況不容樂觀。現在我可以走了,明日一早就走。”淩軍卓臉上浮現出一絲蒼涼。

“淩兄走了之後可有明確的去處,我等日後若是回心轉意了,好報答淩兄。”南宮自若笑嘻嘻的說著看似不重要的話,其實南宮自若說這話的時候是心裏流著血。

“好男兒誌在四方,四海為家。以後就在江湖上行俠仗義吧。假如有一天,你們真的回心轉意了,或者功成名就了,自然會見到我的,努力吧!”淩軍卓幾乎是含著淚說完這幾句話的。

“淩兄,今生遇到你是我三兄弟的福分。這碗酒敬你!”皇甫烽淩舉起酒碗,磕了一下淩軍卓的那碗酒。

“好,如果來世你我真的還記得今生的緣分,那麼今天就幹了這碗酒!”淩軍卓舉起那碗酒,一飲而盡。

“嗬嗬,看來今天不醉是不能歸了!”皇甫烽淩笑著看著淩軍卓喝盡碗中的酒,亦是將自己碗中的酒一飲而盡。

“上酒!”皇甫烽淩沒了往日的沉重,用最大的聲音喊道。

“哈哈,幾位客官真是好酒量啊!”那位“掌櫃”的留下這句話就急急的奔入了後院。

南宮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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