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道理茉兒心知,這偌大的相府內,南瀟設宴,不過是為了拉攏皇後娘娘與阮淑妃。
至於其他,也不過是擅長表麵功夫,實際,想要讓她當眾出醜,明白她不過是晉人的身份,配不上五王爺罷了。
南瀟吩咐綠環特意去為茉兒拿了一件豔紅色的羅裙,上麵有繁冗的宮廷繡花,還有玲瓏花邊,看上去高雅精致。
茉兒並沒有換,南瀟已經淺著鵝黃色的紗裙,上麵有躍躍欲飛的蝴蝶,加之發鬢上配一支白玉蘭簪子,趁著她膚色,就像一個誤闖凡間的仙子。
“茉姐姐,怎麼,這衣服不合身?”南瀟站在茉兒身後,一手肆無忌憚地拍了拍茉兒肩膀,嬌笑一聲,“茉姐姐身形頎長,相府女眷的衣服都是量身定做,我的衣服茉姐姐自然不合身,這套還是皇上賞賜給我娘的衣服呢。”
“若是茉姐姐嫌棄,可以找找婢女的衣服先將就著。”南瀟透過紅木雕花的窗戶向外麵看去,輾轉提醒茉兒,“這時候也不早了,我去淩雲閣等候你”
說罷,南瀟瀟灑地轉身離開了她的閨房。
那件衣服可不是什麼她娘的衣服,上麵沾染了鴻荔水。
一旦人的皮膚接觸超過十個時辰,便會渾身發癢,且起紅疹,無藥可醫。
青穗在一旁急得跺腳,綠環刻意守在門外監視著茉兒的一舉一動。
“姑娘,這……”
“為我更衣。”
茉兒張開雙臂,靜靜站著。
“小姐,您不把身上濕透的褻衣換下來嗎?”
茉兒臉色慘白,紋絲不動,她若是換下來的話,恐怕會性命不保。
換衣整理頭發花了不少時間,茉兒再趕去淩雲閣時,南瀟已然磨好了墨。
茉兒看見精致黑白山水畫鑲嵌的硯台,她低頭在青穗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淩雲閣是相府的書房,奇珍異寶無數,古人真跡亦數不勝數。
南瀟看著一臉局促的茉兒,諷刺道:“茉姐姐,瀟兒的墨已經磨好了,你慢工出細活,我先行一步去摘月台。”
茉兒等來了青穗拿來她要的東西,快速磨墨,隨後趕去摘月台。
此時已經暮色四合,她步子急促,青穗卻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玉桐春狼墨,緊張地問茉兒,“姑娘,時間太倉促了,這樣會不會被南小姐占了先機?”
茉兒不言語,她不過是見招拆招,隻是一心想著那日夜裏箭隼上的約定,所以心不在焉。
摘月台上有一批戲子正在唱戲,聲音婉轉,悠揚,傳到了百丈之外。
茉兒蹲下腳步,為何這戲曲有幾分熟悉。
待到她出現在宴會之地,將墨放至自己桌前,這些達官顯貴皆露出不屑的神色。
固王妃瞥了一眼茉兒,鄙夷道:“茉姑娘莫不是心怯了?害怕瀟兒將你比下去。”
茉兒一臉溫和:“王妃說笑了,茉兒與南小姐怎能相比,心若向陽,無懼。”
固王妃臉色極其難看,這晉人竟然公然挑釁她!
茉兒視線轉移到了戲子身上,紅妝遮麵,根本看不清本來的麵目,隻是那戲子對上茉兒一雙澄澈的眼睛時,聲音卡在喉嚨裏,半天不能出來。
孫悅恒目光在茉兒身上打轉,漫不經心地問:“從來都不知道,晉人有這等習慣,不過磨墨片刻功夫,就要精心打扮一番,再盛裝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