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阿多暗暗的想,其實大多數時候人是不能說實話的,尤其對大佬,用大夥的話來說,你得給他留麵子。阿多其實是個聰明的孩子,隻是太耿,太直了,但要下定決心去學什麼,他會比一般人的進步快得多。

楊龍寨一戰打的實在無厘頭,果敢士兵大多是散養,沒有太嚴密的軍規,結果有幾個人到楊龍寨去掰甘蔗,被路家聲的人看到一槍撂倒,這邊一看不得,急忙聲兵支援,兩方就混戰到了一起。杜冷和路家聲接到消息,還是因為楊龍寨和雙鳳城距離不遠,聽得叭叭的槍聲作響,打電話去問,這才知道原來是已經幹起來了。

杜冷本來窩了一肚子氣,這一下更加火冒三丈:“你也不知道是怎麼帶兵的!”

路家聲生性懶散,手底下的兵當然也好不到哪去,自知道理虧,也不敢還嘴,笑了笑說:“已經這樣了,你也別太著急,再說事情來的倉促,他們也未必有十足的準備。”

杜冷一聽這話氣歪了鼻子:“路家聲,你看看你這點出息,我們兩個合起來要再幹不過一個李慶後,看你這臉往哪擺!”

路家聲微笑:“邪不勝正,這個你放心。”

杜冷到這份兒上也懶得跟他計較了,覺得路家聲他媽的就是在裝傻X,他要真跟他動真火,跟他急,那自己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X。

快到午飯的點兒,桌子拉開了,誰也沒心思吃東西。楊龍寨距雙鳳城太近,一旦失守,後果就不堪設想。杜冷擰著眉頭想了許久,覺得有必要孤注一擲,他手往電話上一搭,路家聲卻按住了他的手。兩個人略一對視,完全知道對方腦子裏在轉什麼念頭。

路家聲輕聲說:“再等等,金象城的兵力絕不能輕舉妄動。”

杜冷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怕損失慘重,到時候再後悔就來不及了。

安綠一看這架式不對,急忙出來打圓場:“不管怎麼說,人是鐵飯是鋼,先把飯吃了再說。”

屋裏氣氛緩和了些,飯端上來,卻沒有人動筷子。路家聲畢竟是主人,不好太過怠慢杜冷,給他夾了些菜:“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

杜冷輕哼:“你倒能吃得下去。”

路家聲笑了笑,他當然知道杜冷為什麼這麼大的火氣,當初是抱著人要也,兵也要的心思來的,認為路家聲無論如何也跳不出他的手心,如今眼看著要雞飛蛋打,怎麼能不氣極敗壞,路家聲也不跟他費那個口舌,低下頭去吃自己的飯。

阿多在一旁默默的不出聲,他們和安綠一桌,在下麵的小桌子上。阿多拿了新煮的蝦子,剝去了皮,放在碗裏,白嫩嫩的蝦子肉,引人食欲,他剝了小半碗,安綠伸了筷子過來搶,他拿眼一瞪他,安綠就訥訥的縮回了手。

阿多把小碗端到路家聲跟前,叫了一聲大佬。路家聲哪裏就缺那口吃了,隻是看那蝦子肉剝的異常周正。竟沒有一絲缺損,心裏微微一動,向他笑了笑。

杜冷冷眼看著這兩個人,尤其是路家聲,那一臉的笑意,真恨不能一拳把他打飛了,他不留心聽到喀的一聲細響,低下頭一看,手裏的筷子竟讓他生生的掐成了兩段。

路家聲的心思一向是細的,但也沒有留意到這些細節。阿多的脾氣,更是認準了一個,眼裏就隻有一個,拿著筷子夾了蝦子送到路家聲嘴邊,大庭廣眾之下,路家聲臉皮再厚,卻也有些拾不起來,笑著拿過了筷子:“別鬧了,坐一邊吃飯去。”

杜冷臉上完全不動聲色,將那半殘的筷子藏了,隻說是不知掉到哪去,又找下人要了一雙。

一頓飯吃了半個多小時,那邊的戰況也報上來了,李慶後的兵撤到了一裏之外,算是暫時相安無事,但誰都知道這不過是個表相,杜冷和路家聲合計了一下,總覺得這樣越拖下去情勢越不利,不如速戰速決,但又摸不透李慶後的底細,不敢貿然下手。

李慶後這小子起家晚,按說起來手裏的底子隻比杜冷略強一些,但和路家聲相持了這麼久,也隻占上風,毫不露敗相,這裏麵的關竅,杜冷和路家聲都有些不明白。

其實不要說他們不明白,就連李慶後自己也是一樣的不明白,他最近總是頭痛,暴躁,性欲極度亢奮,什麼都不願去想,隻是抱著牙生那個小妖精,整日裏尋歡作樂,牙生很聽他話,像蛇一樣的柔順,他的身子是軟的,可以擺出任何鄙夷所思的姿態,李慶後心滿意足,混混鄂鄂的尋思著,一定是老天在幫他,人不能勝天,所以他一定會是笑到最後的人。

杜冷卻不相信有天意這回事,他唯一相信的隻有自己,隻有抓在手裏的感覺才能踏踏實實。杜冷是個控製欲極強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事情脫離了他所能理解的範圍,路家聲如今已有這個趨向,他總覺得不可思議,認自己有必要挽救他。

杜冷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冠以冠冕堂皇的借口,例如對路家聲,對妮卡,對任何一個人,他總有辦法說服自己。

妮卡這個人杜冷看的很清楚,她是個極有心計的女人,也就有相當的利用價值,杜冷也就不鹹不淡的一直吊著她,女人和男人一樣,越吃不到嘴的東西,越覺得心癢難耐,所以這些天下來,妮卡對杜冷的狂熱不但絲毫未減,反而有越長越瘋的趨勢。

杜冷住進路家大宅,她見不到他,就托人四處去打聽,杜冷明知道這些事,偏要做給她看,他和路家聲的關係妮卡是知道的,但卻無可奈何,她也也明白,嫁給杜冷這種男人,背後必須要有個人撐腰,否則絕對不可能栓住他,她情願忍。

杜冷心裏暗笑,把滿心的憤恨藏到了臉底下,一心一意的籠絡起了阿多,阿多心眼直,不像杜冷那麼多的彎彎繞繞,對他好一點,態度就軟化了。

路家聲看的希奇,不知道杜冷這是什麼意思:“我說,你不會是想挖我牆角吧。”

杜冷哈哈一笑:“看你說的,這叫什麼話,我知道你現在心裏不待見我,這也怪我,以前年輕,氣盛,做了很多讓你下不來台的事,你恨我也是應該的,不過我一心盼你好,有個人替我疼你在你身邊,這都是好事,他就是我,我當然要對他好一點兒。”

路家聲聽這話這麼的不順耳,心裏翻了個人兒,五味雜陳,杜冷的意思,終於是不在糾纏不清,也算斷得幹淨,路家聲這些年是怕了他了,但真的聽這樣幹脆利落的話,還是覺得不舒服,這麼多年的感情,畢竟不是能放就放得下的。

路家聲暗想,人家杜冷是拿出高姿態來了,自己也不能太小家子氣,真所謂一笑抿恩仇,就讓腦海裏那些愉快的和不愉快的記憶一起都隨風消散了吧,這一轉眼,就是小半輩子過去了呢。

杜冷以前還跟妮卡見個麵,這些日子索性是把她拒之門外了,算計著日子差不多了,果然是妮卡沉不住氣,托了人找他,叫了幾次三番,他才答應跟她見一麵,卻異常的怠慢,過了足足一個半小時才到。

妮卡氣極敗壞,卻又不敢多話,眼淚汪汪的看著杜冷:“你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對你還不夠好,你為什麼總是傷我的心?”

杜冷打了個哈欠,看了看表:“我有事,你也知道。”

“有什麼事?”

“現在大敵當前,我沒閑心跟你談這些亂七八糟的。”

“亂七八糟?”妮卡嗷的尖叫了一聲:“你說我亂七八糟?還能有你亂?找男人找到我小叔叔頭上還不算,居然還跟那個男妓糾纏不清,你惡心不惡心哪?”

杜冷揮手給了她一記耳光:“你給我聽著,想當我老婆,就給我把嘴乖乖的閉嚴了,男人的事不用你管,坐在家裏吃飯生孩子,少他媽的跟我撒波打滾!”

他拔腿想走,忽然又想起來:“對了,你小叔叔是有身分的人,你少胡說八道。”他壓低了聲音“日後我也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別人的話````````````”他拍了拍妮卡的肩膀“你是正牌的大老婆,將來一起過日子,你要多擔待些。”

妮卡捂著臉,眼睜睜的看著他揚長而去,恨得牙咯咯作響,路家聲沒有子女,她的地位如同果敢的公主,杜冷竟然敢這麼對她,最可恨的就是那個阿多,這麼一個卑賤的玩意兒,剛從李慶後床上爬下來,就拉攏了路家聲,現在又和杜冷打的火熱,杜冷的是意思甚至是說,他們將來會在一起—————-妮卡全身一震,長指甲在臉上一摁,劃出一道極深的傷,血迅速流出來,她看著指甲上的血漬,微微的咬緊了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