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向前啟動,直至我從後視鏡再也看不到陳昊天,我才鬆懈下來,整個人癱軟地靠在座椅上,後背的冷汗不停地往外流,旗袍都被汗水侵染了,濕了一片,黏糊糊地沾著我的後背。
我拿起了車窗前的一本書不停的揮著,好似這樣才能緩解掉身上的疲乏之意。別看著我對付陳昊天不以為然的樣子,實際上我是緊張得要死了。
以前的陳昊天就是難對付的,無法無天,飛揚跋扈,可終究是有男孩子之氣,如今的陳昊天成熟了,就像是黑曜石,堅硬又沉默,讓人更加猜不出心思了。
“你還好嗎?”前麵是紅燈,杜瑜恒停下車子,轉過頭看向我,滿眼都是關切之意。
“還好了,這都過去那麼多年,沒事了。”我不知道是在安撫杜瑜恒,還是在安慰自己。
杜瑜恒抽出了一張抽紙,伸過手輕輕地撫著我的額頭,擦去了汗水,卻並沒有說什麼。我卻有種被人挑破偽裝麵具的窘迫感。
在這種時刻,我也不想裝下去,就坦白地講述道“我確實是緊張了,害怕了。他和四年前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身上那股霸氣太強烈了,他看著我的目光,仿佛在告訴我,逃不了的,一切都逃不了的……”
車子緩緩地向前行駛,杜瑜恒認真地傾聽著,給人一種很值得信賴的感覺。
我真的很感激杜瑜恒的,在我最艱難,最無措的時候,他總是陪伴在身邊,他陪著我走出孩子流產的陰霾,也陪著我走出了婚後的尖酸,他看著我一點點努力地重新站起來,有了新的生活,擺脫了過去那個自卑而沮喪的自己。
我想了想說道“最近拉斯維加斯的hr來找過我,想要把我挖過去,本來我拒絕了,可能我要走了。”
杜瑜恒猛地刹住了車子,我的身子猝然地往前竄去,差點兒就要和車窗撞著了。而後麵的車子不滿的鳴笛,還有不滿的咒罵聲,杜瑜恒並沒有多加理會,來個急轉彎,把車子開到了旁邊。
我能感覺得出他在生氣了,在我的記憶中,幾乎沒有見過他惱怒,此時,他渾身都散發著一種刻意壓製的怒火,語氣卻真實地出賣了他的情緒,他問我“你又想要逃了嗎?你又想要躲了嗎?”
“沒有,瑜恒,我是在澳門呆得太長時間了,就想換個新地方,那邊開出的條件還不錯,我……”
“你撒謊!”杜瑜恒不留一點兒情麵揭穿了我的謊言,語氣加重了幾分“你前段時間不是還打算收購魅色酒吧嗎?還說了,等你存夠錢,又再買套房子,在這兒定下來了。你現在就要走了,還不是因為陳昊天來了。”
他說得一點兒也沒有錯,盡管澳門是個紙醉金迷,墮落奢靡的地方,可我呆的時間長了,也有了感情。
我心虛地低著頭,沉默著不說話。
杜瑜恒伸過手把我整人都掰過來,讓我麵對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從廣州躲到了澳門,又想要躲去美國是嗎?難不成你還要躲一輩子嗎?暖暖,你和陳昊天已經過去了,他憑什麼再來幹擾你的生活?”
我都明白這些道理的,可太了解陳昊天,他的高傲容不得別人來丟棄自己,那怕他不再愛了,也絕不允許,按照他有仇必報的性子,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剛才聽那個語氣料定我再回去找他的。
雖然我自認為沒有什麼可以再受到威脅了,但他總是出其不意,手段也是足夠卑鄙,簡直就是防不勝防,我鬥不過,還不能躲嗎?
“瑜恒,他找著我在那裏了,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真的不能再逗留下來……”
“暖暖,你嫁給我吧!”杜瑜恒突然說出了句,我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杜瑜恒握住我肩膀的手,用力了幾分,雙眼直直的注視著我,眼裏全是深意,他鄭重地說道“暖暖,你應該很清楚的,我愛你,很早之前,就愛你了。若是你是顧忌他會傷害你,那就嫁給我吧,我會護你一個周全的。”
對啊,杜瑜恒對我的情意,就算是個瞎子都能感覺到的。這些年來,他都不提,我就裝傻,認為可以唬弄下去,兩個人繼續維持著戀人未滿,朋友以上的感情,終究是說破了。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早就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姑娘,對於婚姻,早就沒有了那股執拗,非要找個自己愛的,又愛自己的男人。
我已經快27歲,對於生活學會了妥協,對於愛情也學會了將就,找著自己很愛的人,倒不如找個合適自己的人。估摸著每個成年的女孩都會經曆著類似的波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