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十章 結束(2 / 2)

南山先生笑道:莫非向我這樣的人,你引以為恥?

趙孟雲道:學生不敢,先生灑脫之士,令學生高山仰止,自然不同於一般紅塵庸碌子。

褚離殤開口道:孟雲兄此番話說的在理,不過在下以為,人既處之於江湖,這首要之事,便是善心結緣,除惡扶正,做一個無愧於江湖的江湖中人。

想來如今,這天下的是非恩怨如此之多,這天底下的惡人也如此之多,甚至這天底下好人被逼作惡,良婦被逼為娼的事情也是太多太多,很多時候,我褚離殤對這個世界都有一種深深絕望感。

走過的路的多了,見過的世麵多了,你會發現,即便處於清明之世,人的命其實也如草芥一般,這世間,又有多少人,披著善人能人的外衣,做著惡人醜人的勾當。正因為如此,這個世界,帶給一個有良知之人的痛苦遠遠比快樂多。

所以我奉勸大家,別以為走的路多了,見過了世麵多了,就一定是好事。

師德不興,育才難直;生活所迫,心性淪失;錢途所指,人人自私,如今像先生這般的教書先生,江湖上恐怕再也不會有了。

我褚離殤雖無匡扶天下之誌,然亦有如心願如先生一般,守住這世間的一派清明。

課堂裏一片沉默,雖然同處於同一片屋簷下,褚離殤的話對於他們來說還是太過於遙遠。

蕭玉京這時候哈哈大笑道:我說褚老弟,你又何必如此悲觀。江湖中人,即便做不得李太白那種曠世瀟灑,亦可做得了小杜那般的落拓風流,若是如此,這一輩子也算不虧了。

想來這江湖之景色,無非是一書一詩一刀一劍,一琴一棋一簫一畫;一酒一曲一春一花,一山一水一城一夢,一天一原一馬一漠,一番風雨黃昏暮。

書讀春去時,詩吟花月裏,寶刀贈英雄,長劍配少年;玉簫美人,詞畫公子,琴聲紅樓裏,棋局三更天。一曲江南春,紛紛煙雨籠,半杯竹葉酒,點點杏花紅。霧漣山水鄉,幾時堪解小城夢;馬踏荒原地,隻今縱望大漠天。夜來風雨生江湖,一番蕭索春去後。故此江湖中人,焉能不沉淪落拓?

南山先生道:你口中江湖,於韓英堂“鮮衣怒馬長安道,仗劍高歌天海間”卻是大有不同。

蕭玉京道:先生應該明白,蕭玉京生於江南的煙雨繁華中,而韓英堂自小成長於塞北的風霜大漠中。

南山先生道:這個我自然明白,不過蕭玉京,先生問你,你眼中的江湖,當真隻有你自己麼?

蕭玉京道:學生以為,人這一生,過好了自己的生活,其他自然順理成章,凡事力決,前路遼朗;心垢常掃,天地清明。

南山先生聽罷,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他捋了捋自己沒有胡子的下巴,說道:吾教書十二載,得此一句話,

亦終身無憾矣!

他頓了頓,又說道:這節課後,我將要雲遊四海而去,諸位可去書院武庫房取回自己之前交給書院的兵器,負劍下山,尋找自己的江湖機緣,三歲之後,吾當故地重遊,望諸位到時候不要讓我失望。

南山先生說罷,青袖迎風一打,整個人飄入了世間的煙雨風塵中。